小廝趕忙應了,匆匆往後院去了。
華長歌這才由盈袖盈月伴著走到了蒼暮院的前院,等候了多時,華茂修才步伐淩亂地走了進來,剛進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華長歌的臉上,只見燭光下,她的容色顯得詭譎陰森,一雙眸子中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他不由得怒打一處來,這個華長歌,自從她牽扯到朝政之中時,就再也沒有一點好事發生!便斥責道:“長歌,你還有臉回來!”
華長歌輕輕笑了笑,道:“父親,女兒現在回來有事向您請教。”
華茂修氣惱道:“你還需要請教我?你何時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中?現在闖了禍讓我幫你善後是吧,真是愚蠢!”
華長歌伸手拔下自己發髻間的一支鎏金嵌珍珠蝴蝶釵,輕輕撥著燭芯,燭火不安地晃動起來,顯得她的臉色更加幽深。
她勾起了唇角,道:“父親何不問問女兒見了誰?”
華茂修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道:“見了誰?”
華長歌氣定神閑道:“陛下私下召見了女兒。”
華茂修見她清秀的臉上掛著瞭然的笑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怎會召見你?”
“女兒向陛下坦白了女兒是保皇一黨,會幫助陛下扳倒宣氏。”華長歌心不在焉道,她說話間,蠟芯猛地炸了,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響亮。
華茂修身子一顫,隨即上前幾步,憤憤道:“你這個逆女!怎可輕易向陛下許這種諾言!宣氏如今如日中天,你不過是靠陛下封的郡主,又怎麼能夠扳倒宣氏?若是有一步行差踏錯,我們整個華家都要被牽連!”
華長歌抬起眼,素潔的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目光明淨如洗,燦若繁星,道:“父親,若是我沒有這個把握自是不會輕易向陛下許諾。”
華茂修看著華長歌清澈的眼睛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竟然如此鎮定,她哪裡來的自信?她既然說出了這等話,那麼已經註定了宣氏與華氏的只能存活一家,輸者,要用滿門性命來賠!
華長歌道:“父親難道不想成為陛下眼前的第一人嗎?如今父親雖然是文官第一人,但是如今重武輕文,朝中百官更加於傾向外祖父,外祖父才是朝中第一人。父親難道沒有雄心壯志去做真正的第一人麼?”
華茂修憤怒的容色如同一張假面裂開了一絲裂縫,在一片寂靜中,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仿若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一般虛空:“你想扳倒宣氏,就真的能做到嗎?荒唐!”
華長歌一臉鎮靜的神色:“女兒若是沒有把握,怎會做如此危險的事情?父親不必憂心,這些時日,就會見到成效了。”
華茂修的心中生出了一絲不解,為何這個女兒,竟然這樣痛恨宣氏?她的榮耀是來自宣氏的啊,她應該做的是巴結討好宣氏,怎麼她會向著自己?
華長歌好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輕聲道:“女兒為了國家大義,心中自有輕重,如今宣氏有陛下在,故而不敢犯上,可若是陛下有一日駕崩,那麼蠢蠢欲動的宣氏就是一個不穩定因素,女兒不願讓百姓受苦。”
華茂修一瞬間想要笑出聲,華長歌從小大字不識得幾個,將宣氏當作自己的後盾,如今她竟然說出這種話?可是心中疑惑間,他又想到了自己這個女兒忽然有一天在朝堂之上一鳴驚人,並且被封為了忠國郡主。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個人真的能在短短幾個月變化這麼多嗎?但是……華憶如也是如此,想必是之前兩人都有所隱瞞才是吧。
華茂修似是安慰自己一般,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藉口。
他固然想殺掉華長歌,可是華長歌已經與皇帝達成了交易,他不能貿然下手。
現在,他只能相信華長歌是個有本事的,而不是一個只會用嘴皮子的小丫頭,畢竟,他華茂修也不甘落人之後,他是宣氏的女婿,若是他甘心為宣氏所用,就不會成為保皇黨的一員了。
他想除去宣氏,成為不折不扣的朝堂第一人。
華長歌看著華茂修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她的面上不由得溢位了一抹嘲諷的笑意,這個老狐貍,心中只有權利,可是她如今要除去他的母族,她要整個柳氏,為莫離的傷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