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雖然恨,卻不習慣將心中的脆弱擔憂說給他人聽,更何況只是一個奴婢的盈袖?
她那樣膽小怕事,若是知道了有人想要殺自己,怕是更加方寸大亂,索性什麼也不必和她說。
盈袖看著冷淡的華長歌,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半響才道:“小姐將莫離當作最親近的人,不論走到哪裡都帶著莫離,為何莫離現在生死不明,小姐卻這樣冷淡?”
華長歌不語,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口中才淡淡溢位一聲淡不可聞的斥責聲:“你只是一個奴婢而已,竟然這樣質問我麼?”
盈袖極少見華長歌對自己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她慌忙跪倒在地,哭泣道:“奴婢只是為了莫離感到傷心這才口不擇言的,求小姐原諒奴婢!”
華長歌站起身子,只是短短一個下午,她似乎身上比往日更多了幾分沉重,面上也升起了淡淡的憔悴:“盈袖,是否我太過縱容你,才讓你這樣失了規矩?罷了,你且下山去罷,以後不需留在我身邊貼身侍奉了。”
盈袖這才驚慌失措地膝行幾步爬至華長歌的身邊,她抬起頭,眼淚似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在潔白的面上不斷滾,顯得她整個人如同一隻小鹿一樣無辜。
“小姐,小姐,奴婢知道錯了!求求您,奴婢自小跟在您身邊,待小姐忠心耿耿,求小姐不要趕走奴婢,奴婢想一輩子留在您身邊侍奉!”
華長歌搖了搖頭:“多說無益,你且去罷!”
她的語氣冷若冰霜,沒有絲毫留情。
盈袖的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視線,她心知小姐一旦決定的事情就再難改變,便鄭重朝著華長歌行了大禮:“小姐,奴婢知道您現在心裡難受,奴婢也知道奴婢愚笨,無法開解小姐,但是奴婢會一直守著您的。”
說罷,她站起身子,退著走出了廂房。
她剛剛走了出房,華長歌就聽到她無法壓抑的痛哭聲從門外傳來,那聲音飽含了委屈與怨氣,擾得華長歌心酸不已。
但是,華長歌不能再將她留在這麼危險的自己身邊。
如今,她連自己都保護不好,又怎麼能夠照顧好盈袖?
她無力地坐在莫離的床邊,便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眼睛中倒映出莫離滿是傷痕的模樣:“莫離,不知我這樣做到底是錯是對?如今我的面前有無數敵人,若有一步行差踏錯便是無底深淵,我怎敢輕易將自己的軟肋展現在他人面前?”
若是莫離還好好的,她必定會猜出她心中的想法,但是如今莫離形如廢人,只能躺在這張床上動彈不得。
時間逐漸流逝,寂靜的房中只聞得輕微的呼吸聲,莫離雖然動彈不得,但是她臉上用來包紮眼睛的紗布卻滲出了暗紅色的血水。
華長歌微微嘆了口氣,手指輕輕滑過了莫離的臉頰,輕聲笑道:“莫離,這世間,懂我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你了。”
她雖是笑著的,但聲音卻不由自主地沾染了哽咽,一出口,便消融在這寂靜的空氣中了。
第二日,天色矇矇亮之時,出雲觀的侍女端來了銅盆與手巾,前來為華長歌梳洗打扮。
剛推開門,她便見到華長歌坐在床前,仍是昨日的裝束,眼中滿是毫不遮掩的疲累。
侍女不由得吃了一驚,疑道:“郡主可是一夜未睡?”
華長歌沉聲道:“無妨,你且把水放下就出去罷,我來為莫離擦洗。”
侍女諾諾道:“郡主是嬌貴之軀,怎可做此等粗活?奴婢來就是了。”
她從未見過對待奴婢如此親厚的主子,心中待華長歌不免多了幾分好感。
華長歌搖了搖頭,語氣不由自主地添了幾分威嚴:“這裡不需要你,出去!”
那侍女被她的疾言厲色嚇了一大跳,慌忙放下手中的銅盆與手巾,唯唯諾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