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憶如身子微微動了動,她從華長歌身後走了出來,一頭長發鬆鬆挽了個道姑發髻,也未曾有何金飾,不過兩顆東珠飾在發間,額間點了顆硃砂,淡掃脂粉,但卻比盛裝濃抹的女子更加豔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南嶽郡主與宣嫦姣俱是露出嫉恨的目光,宣嫦姣因為身子弱,更被家中的人寵著,佔有慾便強烈幾分。
若是與她沒有利益沖突的女子,她自是溫婉以待,但是對著華憶如她卻格外厭惡。
而南嶽郡主,則是單純嫉恨華憶如的容顏,無疑,華憶如在這一群貴女中雖是白衣勝雪,但出塵的氣質就已經使得眾人變得暗淡起來。
扈江長公主斜睨她一眼,冷聲笑道:“美則美矣,但卻是上不得臺面的庶女。”
扈江長公主說出這樣的話,使得在場的女子不由得喜笑顏開,幸災樂禍地看著她的笑話。在眾人的矚目之下,華憶如的神情卻絲毫未變,她福身道:“生死天定,臣女無法選擇。”
扈江長公主不由側目,這個女子面對羞辱不羞不惱,若不是淡泊名利,就是心思深沉。但這個女子那日說夢見鳳舞九天,就不可能是心思單純之人。
她輕輕執手拿起桌上宮人所新折的荷花,荷花嬌豔欲滴,上還有清澈的露水在其中流淌,最終輕輕落入了花蕊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麻雀即使飛上了枝頭,也只是一隻禽鳥罷了,而只有鳳凰,才是百鳥之王。”
眾人都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扈江長公主分明是嘲諷於華憶如不要痴人做夢,真是丟了好大的臉。
然而華憶如依舊低眉順眼道:“是,多謝長公主教誨。”
扈江長公主臉色稍霽,這個華憶如倒是個知趣的,便收起了威嚴,道:“你既然明白就好,坐吧。”
華憶如點頭,回到了眾貴女的群列中坐下,她的容色鎮定,自有一股凜然的氣質在,令人不敢逼視。
正在此時,眾位王爺與世家公子們也由那曲折小道們走了過來,太子與齊廣王的目光第一時間放在了人群中不飾金飾的華憶如身上,她的美麗即使是淡妝清掃,在人群中也是出眾的。
而在男眷之中那個白衣男子的出現引起了貴女人群中的騷動,眾人貴女本以為北荒的人俱都是高大兇惡,但今日所見北荒攝政王面容如明月生暈,在陽光下泛著瑩瑩光澤,比幾位王爺更加出眾,不由得目光痴醉,落在他的臉上移不過來了。
明若公主的呼吸一滯,上下打量著攝政王,這就是傳說中戴銀面具作戰的岱欽?竟與她想象中醜陋的模樣絲毫不一樣。
太子進了涼亭之中,眾人屆時起身行禮,太子微微笑了笑,輕輕擺手,道:“你們不用多禮,都起身吧。”
眾人這才站了起來,太子望向楚景禎,笑容淡淡道:“攝政王認為這出雲觀如何?”
楚景禎的神色冷清,無喜亦無怒,好似泥塑人一般沒有生氣:“代國乃是泱泱大國,北荒卻是馬背上打下的天下,不論百姓或是君主,都無此等雅興建造避暑山莊,自然是無此等豪華奢靡的建築的。”
太子揚唇,作為代國太子,他自是瞧不起北荒蠻夷的,但卻未曾料到這個戰神竟是個如此年輕英俊的男子,而且竟然把持了北荒的朝政。
不過這個素有戰神之名的攝政王與之前好戰的可汗卻不一樣,是個主和派,他剛剛平定了叛賊三王子,扶持八王子繼位,便主動請求與代國交好,如今兩國已經簽訂了休戰書,並且重開了市場。
但是太子雖然傾佩岱欽,骨子裡對於北荒的仇視卻並未消失,隱陽城如今還是滿目瘡痍,國恥難忘。
況且,這個岱欽是否像上一任可汗出爾反爾尚還不能確定。
太子的眼神中浮現絲絲探尋,道:“攝政王若是喜歡,將來也可多多來代國遊玩,畢竟如今兩國交好,自是要多來往的。”
楚景禎臉的輪廓似乎是能工巧匠雕刻出一般分明,他眼窩深邃幽暗,更顯得他神色難以莫測:“那是自然,願我北荒與代國友誼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