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聞得此言,猶豫道:“奴婢本以為小姐不是看重於俗名之人。”
華長歌自嘲一笑,道:“眾人都以為自己能夠六根清淨,但實則誰又能心無旁騖呢?我閑時也會在意民間所傳流言,但卻不是為了自己的名節,而是在意皇帝皇後如何看待於我,若無皇帝皇後倚重,我這個郡主之位不過是個虛名,依然是那個不受重視的女子。”
莫離默然片刻,只是往前走了幾步,拉近了與華長歌的距離,道:“奴婢不懂朝政之事,但奴婢知道,小姐不會永遠沉寂下去,小姐只管往前走,奴婢會一直幫小姐除去路途荊棘。”
華長歌沒有看她,只是目光中閃爍著的盈盈碧波逐漸遮住了眼底的堅定,加快了回蘅蕪院的步履。
回了蘅蕪院,鄧媽媽、李嬤嬤、鄭嬤嬤在一處說話,而盈袖、盈月與原梵、初年早已候在了院中,見華長歌從院門外回來,俱是迎了上來,盈袖驚訝道:“小姐,你去哪裡了?奴婢好不擔憂。”
盈月也道:“是啊,小姐,原梵姐姐與初年姐姐也十分擔憂,一大早便喚醒了奴婢們找小姐,險些因為侍奉不力的罪名將奴婢們打二十個板子。”
盈袖雖然忠誠,但過於天真,上來只知問候,卻並不顧及一旁的原梵初年。
而盈月不過繆繆數字便告訴華長歌原梵與初年十分氣惱此事,讓她做好準備,倒是個可以調教的。
華長歌款款微笑,視線落在了原梵身上,微笑道:“無事,我不過去看望了我母親,白天人多眼雜,我不願讓老夫人有了發作的機會,剛從佛堂出來。”
原梵語氣有些許冷厲,道:“郡主,奴婢們是皇後娘娘所賜的人,若您出了什麼事情,奴婢們只能以死謝罪,你便是有事,也不該夜半出了院裡,讓奴婢們好生擔心。”
華長歌心中不耐,這原梵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卻仗著是皇後的人便不將自己放在眼中,便生出了幾分肅殺之意,只是面上溫和道:“是,原是我考慮不周了。”
她這樣伏低做小,原梵倒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心中仍有不岔,道:“您該知曉自己的身份,您這樣若是傳入了皇後娘娘耳中,更會覺得您不知禮節,心中難免不喜。奴婢話雖直白,卻是忠言逆耳,還請您好自為之。”
莫離冷睨原梵一眼,手中握緊了袖中的短鞭,她如今一心一意對待華長歌,哪裡容得下原梵對華長歌出言不遜。
不過這般想著,她也知不能在此時對原梵做出什麼舉動來,否則平白給華長歌添麻煩。
莫離懂得的道理,華長歌自是也清楚,她神色未變,瞧不出喜怒來,只是頜首道:“原梵你乃是一片好意,我知道。”
見華長歌這般乖巧,原梵面色這才稍霽,只是仍舊面色冷淡,也不再多言。
李嬤嬤鄭嬤嬤俱是在宮中浸淫十數年的,都已是老人精了,哪裡不知道華長歌的厲害之處。
這些時日她二人冷眼旁觀,見華長歌雖然脾氣溫順,但下手卻是穩準狠,原梵這般不敬於她,她面上不顯,心中指不定存了什麼心思,不由得暗嘆原梵終究是年齡小,如今她們已被賞給了華長歌,便是華長歌的奴僕,仗著皇後便這般囂張,華長歌又怎能容得下她呢?
李嬤嬤勉強笑了笑,笑著解圍道:“郡主心中想念母親,去探望也是無可厚非的,只是也該提前告知了奴婢們,讓奴婢們心中好有個數。現在回來了便好,盈月盈袖,還不給郡主梳洗去。”
華長歌點頭稱是,盈月盈袖這才攙扶了她去閨房中梳洗。一頭青絲散下打亂,又塗了姚黃發油,自有一股香氣縈繞發間,盈月手巧,一雙秀手在發絲間翻飛,不多時,便將她的青絲綰作隨雲鬢,從梳妝匣中挑揀了白玉藍寶石花笄插入發間,又綴了幾朵淺藍色珠花,穿戴的月白色藍色繡線喜鵲登梅圖曳地長裙也已用姚黃花瓣用熱水燻過,沾染了久縈不散的香味。
華長歌細細端詳了銅鏡中自己疲累的面容,便使盈袖用脂粉細細遮住了眼下的疲態,這才命人將大夫人鋪子上的賬本拿來,又遣人去壽安堂將請過安的二夫人請過來,忙完了這些,方才能夠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