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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媽媽點了點頭,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道:“是,那姜擷芳是前朝臣子之女,原本那些被俘的女子都要充為軍妓,但是大將軍見姜擷芳知書達理容貌豔麗,便將姜擷芳帶入了府中,打算調教一番送入宮去分了榮貴妃的寵愛。後來,小姐無意見了姜擷芳,覺得與姜擷芳甚是投緣,便向大將軍求情,要了姜擷芳在身邊做了婢女。”
“雖說是婢女,但是姜擷芳之前乃是高官之女,她心思敏捷,性格柔順,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小姐待她如姐妹一般親近。後來進了相府,雖然老夫人十分厭惡小姐,但卻是極為喜歡姜擷芳,常常誇贊她。而姜擷芳卻從來沒有驕縱過,仍對小姐全心全意相待。”
宣媽媽說著,不由得嘆了口氣,繼續道:“擷芳其實是個好孩子,錯就錯在,她愛上不該愛的人,害了自己,也誤了小姐一生,若不是她,小姐怎麼可能會在這佛堂待上這十三年?真真是段孽緣。”
她的語氣冷厲,毫不掩飾她對姜擷芳的厭惡,她是宣家的家奴,從小看著大夫人長大,卻眼睜睜瞧著那樣驕傲的大夫人為了姜擷芳,匍匐在老夫人腳下踩碎了自己的自尊。
她放棄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在這佛堂裡為姜擷芳日夜傷神,這讓宣媽媽怎麼能夠喜歡起來姜擷芳。
華長歌輕輕一笑,大夫人是認為若不是她出生之時那個相剋之言,旁人便無趁虛而入害死二姨娘的機會了,這才對她不理不問十三年。
如今見她長成了,大夫人又想借助她的力量來複仇,但宣媽媽唯恐華長歌心生了芥蒂,母女之間生了嫌隙,這才慌忙來跟她解釋罷了。
但是華長歌並非心胸狹隘之人,往日的事情,她也沒必要一直放在心中惹得自己不暢,便只是輕輕一勾唇角,目光落在宣媽媽蒼老的臉上,溫和道:“二姨娘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但我所知的是,媽媽是母親身邊的老人,定是事事為母親謀算的,如今母親好不容易升起了鬥志,您還要在一旁多多照顧提點她才是。”
宣媽媽心知華長歌已放下了那些隔閡,遂笑道:“這些都是老奴該做的。”
華長歌亦只是輕笑,她的目光落在了院中莫離的身上,只見燭光昏暗,透過紙窗投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臉映得通紅。
想到與莫離相處以來,莫離的聰慧能幹,她的眸中微不可見地亮了一亮,問道:“莫離可是母親從小便培訓的死士?”
宣媽媽身子微微一晃,她探尋的目光落在了莫離身上,只見莫離的神情有隱忍的痛苦,似是被細密的無形的針紮過,卻是崛強的不肯喊疼。
她思忖片刻,猶豫道:“那也要從十年前說起了吧,那年冬天奇冷,但是相府送來佛堂的煤炭卻燒完了,夫人性格崛強不願向老爺開口要煤炭,便與老奴偷偷出了去,出城去撿些柴火,正巧在林中遇到一個餓的奄奄一息的叫花子……”
“當時夫人心善,救了這個叫花子,待她醒來後方知她本名叫做傅幽蘭,是承安人氏。那時承安王荒淫貪財,一年單是生日就要過十幾次,借機斂財。而那些官員們既想要奉承承安王,又不想從自己口袋裡拿錢出來,便借了由頭讓各大戶獻寶,且苛捐雜稅苛刻百姓。”
“農民種地的收成甚至還不夠交稅,百姓忍無可忍便往外逃,逃竄往其他地界者眾多,導致承安數千畝良田荒廢,無糧可收。那年冬天承安餓死者多不勝數,許多人易子而食,而市場裡也有了許多菜人,供人食用。”
菜人,顧名思義,便是被當作菜買賣的人。在無糧的時候,許多人便將自己妻兒賣往菜人市場,一個菜人,只能換來幾貫銅錢,但是無法,人在沒有糧食的時候,總是要活下去的,若是留下了妻兒,家中多了張嘴,遲早會餓死。
華長歌微微蹙眉,心中對承安王厭惡更甚幾分,承安王貪圖享樂,導致了多少承安人氏家破人亡,不得善終。但先前在隱陽城,卻見承安王府依舊窮盡奢靡,似乎毫無受到影響,真真是奇怪。
她倏地想起之前定泰王當街殺人,皇帝便將他停職革辦,並將他禁足在定泰王府。
而承安王害得承安地界大亂,卻未受到嚴懲,依舊好好地做著他的承安王。當時大概是開元七年,剛剛開國未久,皇帝正欲穩定民心,怎麼會在他惹出此等亂子之後,依舊縱容他在隱陽城為非作歹呢?
她微微蹙眉,心下十分詫異,但也未曾多想太久,便將注意力放在了莫離身上,難不成,莫離便是被賣為了菜人?
“媽媽,還是我來跟小姐解釋吧。”宣媽媽還欲說下去之時,莫離打斷了她的話,她的雙目清亮,倒映出燭光閃爍幽幽,一雙眼睛便變得忽明忽暗。
“奴婢父母皆被餓死,而幼弟也與奴婢走丟,奴婢只能邊乞討邊找幼弟。但當時人人食不果腹,哪有餘糧給了別人吃?所以奴婢亦只能吃草根樹皮果腹,聽說邑安富足,便朝邑安來了,哪知餓暈在城外樹林之中,被夫人所救。”
宣媽媽聽她如此說,嘴唇微微動了動,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只是心中暗忖,莫離生性冷漠,當初作出那等駭人的事情來,今日又對華長歌撒謊,以後亦不知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華長歌並未錯過宣媽媽眼中那一抹異樣,但她細細端詳莫離的臉色,卻見莫離神色淡然,未有絲毫心虛之處,她微微蹙眉,問道:“那何以你會去宣府接受死士培訓呢?”
莫離抬眼,亦只是以坦然的模樣相對:“奴婢家中雙親俱亡,弟弟走散,皆因奴婢無力自保。所以奴婢想學點拳腳功夫,將來也不至於像當時一般力不從心。”
華長歌身形微微一動,輕聲一笑,道:“所以你怨恨承安王,是為著承安王斂財害得你家破人亡麼?”
莫離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怨恨,道:“狗王爺為了一己私慾,害了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奴婢乞討之時,見百姓困苦,偶有掉隊者便被心懷不軌者所虜烹食,奴婢當時為了自保不得不殺人,這才一路到了邑安城,當時奴婢就下定了決心,終有一日要讓狗王爺付出代價。”
她說話間,手指緊緊攥住,連骨節分明的手指都泛白,手背上的青筋爆起,蜿蜒在白皙的手背之上,顯得十分猙獰。
宣媽媽吃了一驚,出口斥責道:“莫離,不要給小姐徒增麻煩!”
“無事,媽媽不用擔憂。”華長歌微擺了擺手,制止了宣媽媽,她微嘆了一口氣,其實每個朝代,都會有這種狗官,但是能夠奮起反抗者卻不多,大部分人終究是畏懼皇權的。
而莫離,就是這為數不多的反抗者之一,作為一個尋常百姓,莫離便是百姓中的異類,皇權者眼中的叛賊,但在華長歌看來,在那種亂世中,她盡力活了下來,並且有了自己的信念,已很是不易了。
“你的本名叫作傅幽蘭是吧?”她走至莫離身邊,語氣溫和道:“上次在承安王府,你雖然怨恨卻因著我在的原因極力壓制,我看得出來。這些時日你又幫我不少,別人對我好一分,我便會加倍還回去,你放心,你如今既然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為你打算,承安王這般荒誕,只會是作繭自縛,我自是會幫你的。”
莫離低頭,感激道:“多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