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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長歌見華聞的動作逐漸虛弱下去，才命人揭開了桑皮紙，又搬走了石板，華聞一時得以接觸到空氣，忙翻身想要逃走，卻因被壓太久，身子已然僵硬，除了從板凳上跌落在地便再而他獲。
他也顧不得逃了，慌不疊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因著窒息太久，他的臉變得鐵青，閃爍著盈盈的詭異光芒。
華長歌冷冷地在一旁看著，直到華聞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才淡淡問道：“你如今可記得自己犯了何錯？”
華聞的頭點得如小機啄食一般，只是因著嗓子啞了，半響才道：“小人是被人指使，她讓我做了這些事情，說若是我辦成了，晴雪成了罪奴，她便做主將晴雪嫁給我。”
華長歌冷冷一笑，問道：“她是誰？”
華聞點了點頭，目光在空中觸上三姨娘的視線，他一咬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已經因著袒護他受了這麼多苦了，就不要怪他指認了。
他發著顫伸出了一根手指，從人群中一一指過，就在快要指到三姨娘之處之時，三姨娘卻忽地嬌喘了一聲，白皙如同上好細膩的羊脂玉的臉蒼白的我見猶憐，楚楚動人道：“老爺，我肚子好痛……”
華茂修急忙收了目光，這才發現三姨娘臉色十分難堪，他慌忙將她抱在懷中，朝身邊的小廝道：“還愣著做什麼！快給你姨娘請大夫去！”
那小廝忙應了，退出房間一溜煙跑遠了，眾人不管是與三姨娘交好的亦或是合不來的，統統都圍了上來，關切地問著。如今三姨娘懷了丞相的孩子，眾人心裡再怎麼想，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慌亂中，華憶如悄悄湊到了華長歌面前，透過忙亂的眾人，目光落在了昏睡過去的三姨娘，幽幽嘆息道：“又被她逃了這一回！”
“裝昏就能逃過一劫麼？她貪汙、誣陷二夫人、心懷不軌，哪一條都足以讓她失去了再次掌家的資格。”華長歌卻也不慌不忙，嘴邊噙了一抹淡不可見的冷笑，頜首朝莫離笑道：“將華聞給我帶下去交給大哥的侍衛關押，記得，沒我的吩咐，不許讓別人去見他！”
莫離心領神會，她點了點頭，道：“小姐放心，我必會做的妥當。”說罷，便伸手將癱坐在地如一堆爛泥一般的華聞拎了起來，朝房外帶去。
華憶柔知道三姨娘只是裝暈，她雖然裝作關切地模樣，但視線卻一直落在華長歌的身上，見到莫離拎了華聞，她心中一驚，慌忙站了起來，冷喝道：“二妹妹此時想把華聞帶到哪裡去！”
華長歌輕聲一笑，道：“自是帶到他該待的地方，三姨娘現在暈了過去，先把這個刁奴帶下去關押起來，待等到三姨娘醒來後再行審問。”
華憶柔唇邊的冷意如同夜間的涼意刮過青葉，她耳邊的翠玉耳墜輕輕晃動，與身上衣衫上的竹紋遙相呼應，愈發顯得她如青竹挺立：“華長歌，方才你不顧及三姨娘的身子對華聞用刑，才害得三姨娘受了驚嚇昏了過去，你現在竟然還有顏面繼續審問？”
她句句指向華長歌殘忍無情，華茂修也抬起頭，目光全然是嫌惡，冷冷道：“長歌，你是個閨閣女子，竟然也學了這等見不得人的私刑，我真是對你失望透頂！”
華長歌的面上揚起了淡淡的笑意，望向華茂修，道：“父親，我也是為了我們相府的名聲著想，父親想想，若是有一個華聞做了偷換私鹽的事情卻不受懲罰，接下裡府中就會出現第二個華聞，第三個華聞！父親難道不願徹查此事以正家風麼？”
華茂修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他咳了兩聲，冷哼道：“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該這樣眾目睽睽之下行刑，華府本就男丁微薄，如今好不容易你姨娘有孕，你卻這樣嚇唬你姨娘，她膽子小，如何受得了？”
華長歌只是輕輕揚唇一笑，道：“方才我便說了姨娘身子不好，讓她避開了去，姨娘卻不答應……姨娘且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旁人又有什麼法子呢？”
華茂修眸心升起淡淡的怒意，這華長歌與三姨娘，沒一個安分的，讓他如今左右為難！
華憶柔瞧出他目中的惱意，她心中冷笑，開口勸慰道：“父親，你瞧瞧長歌，她目中沒有姨娘這個庶母也就罷了，但姨娘肚子裡還懷著她的弟弟，她竟也絲毫不掛念！”
華長歌望向努力壓制著怒意的華茂修，懶懶嘆了口氣，既然華茂修不願意追查，那麼她只能讓那個華聞自己說出口了。
她笑著舉了纖細的手腕到唇邊輕輕一笑，翦水秋瞳裡瀲灩著流光溢彩的餘暉，道：“按大姐的意思，若是姨娘肚裡孩子一日不出生，這些事情就不必查了麼？那好，父親，這事我也不查了，但是華聞這等中飽私囊攀咬主子的刁奴再留不得一天！幹脆拉了出去亂棍打死算了，讓華府的奴婢們知道貪汙是什麼下場！”
她話中的語氣淡淡的，偏生說出的話似是冬日悽悽北風，颳得人耳膜生疼，華聞饒是再無賴，方才被她用那貼加面下了個馬威，此時便顧不得之前的顧慮了，忙尖叫著掙脫了侍衛的壓制，跌跌撞撞爬了上前，道：“二小姐饒了小人一命吧！小人也是受三姨娘指使，自從這掌家之權由二夫人掌管之後，三姨娘就每日怏怏不樂，讓我們平日多給二夫人甩臉子，二夫人性子和軟，故而並不與小人們多做計較。”
他頓了頓，目光轉到了三姨娘身邊侍女侍書的身上，道：“前日，侍書姑娘來找了我，說是讓小人將官鹽換成私鹽，並且將那一些採購的東西都換成劣等物品，又給了小人晴雪的荷包，說若是此事做成了，就把晴雪許配給小人，下人這才糊塗做了此等背主的事情……而且，小人想著……想著……”
他偷眼望了一眼華茂修，囁喏著嘴唇不敢再說，華茂修被人當眾揭發了妾室所做的事情，他的面色由漲紅變為了鐵青，冷冷道：“你想著什麼？”
華聞得了華茂修的準許，才繼續惶恐道：“小人想著老爺最寵愛三姨娘，將來必有三姨娘被我打點，也不至於被罰太厲害，哪裡知道三姨娘竟然不聞不問，小人……小人又何必為她做了替罪羔羊！”
他話音剛落，華憶柔的臉色就悠悠變了，她望著華聞，冷聲嘲諷道：“現在華長歌要殺了你，你自然要著急抓一個人出來頂罪，父親，怎麼可以相信他的一面之詞！”
這事情牽扯到了侍書，侍書連忙俯下身跪下，慌亂道：”奴婢是被冤枉的，老爺明鑒！”
華憶如隨意扯著繡的精緻的百合花紋的帕子，涼涼笑道：“方才不想讓破案的是大姐，如今說這華聞是個刁奴的也是大姐。大姐，既然與你無關，你又何必這樣著急呢？”
華長歌靜靜地望著華憶柔笑，唇邊勾勒出冷冷的弧度，道：“姐姐啊，怕是擔憂三姨娘呢！”
華憶姝冷哼道：“什麼擔憂柳姨娘的身子，只怕是擔憂柳姨娘的事情敗露了呢！”
華憶柔只覺得口幹舌燥，面對眾人的指責，她先慌了神，轉頭看向華茂修，低低哀求道：“父親，姨娘的性格如何你一貫是知道的，她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是華長歌在誣陷姨娘，那個刁奴必是被她事先收買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