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日皇帝給的下馬威,華長歌面上卻無笑意,莫離心知她所想,便上前來阻止了想要靠近她的婢子們,沉聲道:“小姐累了,你們先侍奉小姐去休息,再說其他。”
婢子們慌忙應了,莫離這才扶了華長歌到房內,剛坐下不久,便聽得盈袖過來笑道:“小姐,三小姐來了呢!”
話音剛落,從門口處便走來了一抹清麗的身影,只見華憶如身著一件月白色半舊撒花裙,如今仍將自己化作了從前的模樣,平平無奇毫不起眼,見到了華長歌,她的臉上漾起了如水沉靜卻又隱含了歡喜的笑,道:“姐姐總算回來了。”
華長歌揚起唇畔一抹淡淡的笑意,迎了上去,拉住華憶如將她拉到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道:“可不是麼,已經過了兩個月,可算回來了。”
華憶如點了點頭,她上下打量著華長歌,只見華長歌如今瘦了不少,因著風吹日曬的,也黑了許多,與邑安城中的貴女毫不相同,不由得心中生出點點憐惜。
“姐姐如今清瘦了不少,可見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她微嘆了口氣,提醒道:“姐姐剛回來,雖然一路辛苦,但還是要去向祖母請安,以免落人話柄。”
華長歌一怔,恍然想起老夫人如今只怕更加不喜她,她雖不想去請安,但卻不忍拂了膽小的華憶如一番好意,便道:“我倒是累壞了忙暈了頭,竟忘了這一層,待我換了衣衫便去老夫人院裡請安吧。”
華憶如應了,目送盈袖盈月侍奉華長歌進入閨房,這才將目光放在莫離身上,略帶了一絲探尋,低低道:“莫離,你好生厲害,我雖閉門不出,但也聽府上婢女說了,你雖在城牆上了離北荒軍隊遠遠的,但仍能一箭射斷那旗杆,可見那一箭力氣有多大。可我瞧著你卻嬌嬌小小的,一點都瞧不出異於常人之處,還是姐姐慧眼識英才。”
莫離低聲道:“三小姐謬贊了。”
不知為何,她卻是不喜這個三小姐的,總覺得三小姐看向自己的雙目總是隱隱帶了一絲不悅與探究,她輕輕垂下頭,遮住眸中毫無溫度的冷意。
但華憶如猶如未曾察覺莫離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她只是靜靜望著自己裙擺上各色的折枝花,那花瓣本是粗糙的針腳,但她卻溫柔地看著那花朵,目光痴醉,嘴上卻漫不經心道:“既然如今你已經跟了姐姐,忠心於姐姐便好了。”
莫離平靜的回道:“奴婢只會忠於二小姐一人。”
華憶如只微微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不多時,華長歌便換好了衣衫,從閨房走了出來,她如今換上了一件淡青色繡牡丹碧霞羅逶迤拖地裙,笑靨清秀清波流盼,發髻只點綴了幾朵珠花並了一支碧玉簪,耳垂上如碧湖清秀的翡翠隨著她的步履微微晃動,似有漣漪在其中漾開。
華憶如眼前一亮,只覺得姐姐如今越發的秀麗,雖比不得華憶柔,卻也令人望而失神。她想著,笑道:“姐姐越發生得好看!”
華長歌嗔怪道:“不許再取笑我了,我這俗人哪裡比得妹妹天生麗質,妹妹如天仙下凡,若是妹妹以真容示人,這天下男子都要被妹妹的容顏給傾倒了去!”
兩人談笑間,便出了院門,身後跟著十幾個丫鬟婆子,朝著壽安堂一路去了。
夕陽尚未隱入天際,只是已無白日的刺目,只殘餘了淡淡的紅光,將那西邊青空映得燦爛異常。一行人已在餘暉中到了壽安堂,院中的桃花已過了花季,如今滿樹青桃,枝繁葉茂,青石板卻依舊舊日模樣,因著每日人來人往,已經光滑如精心打磨一般。
華長歌向院中的婆子問了好,那些人精哪個不知道華長歌如今成了忠國郡主,哪還有往日的怠慢,忙不疊請華長歌進了正廳,去通報老夫人了。
華憶如一向是畏懼這個壽安堂的,從小到大她都被老夫人所忽略,眾人都欺辱她,她也不敢說什麼,如今到了壽安堂,那些被人欺辱的過去再次映入心頭,如同勒住她脖頸的巨蟒,一寸一寸纏繞上來,令她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