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邊的宦官馮寧尖銳的聲音在金殿中響起:“大膽華氏,竟敢忤逆陛下的聖意!”
華長歌俯身道:“臣女自知臣女才貌不及邑安各戶貴女,臣女若是嫁入了皇室,只會令其蒙羞,臣女此生寧願終生不嫁,也不願嫁入皇室,求陛下成全!”
她擲地有聲,字字清晰,如同雲雷般在金殿上方轟鳴響起,皇帝的神色冷然,華茂修更是俯身請罪,可是華長歌卻依舊平靜,未見任何慌亂,她直直跪在金磚之上,猶如松柏般在眾人的訝異目光中屹立,傲骨崢嶸。
皇帝深邃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陰暗的厲光,他的目光在華長歌身上流轉幾次,又看向人群中的赫連瀾滄,只見赫連瀾滄此時面色蒼白,眼神流露出惡毒與憤恨的神色。
皇帝心中惻然,滄兒絕對比太子更適合這個位置,他沉靜內斂,卻又絲毫不優柔寡斷,他本想將華長歌這個剛強的女子賜與他為正妻,哪知流水無情,反倒讓赫連瀾滄此時面上無光。
但是他此時也不欲強逼華長歌嫁給他,他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你既然這般堅定,寧肯拿終生不嫁發誓,朕便不強求你了。”
華長歌穩穩磕頭,道:“陛下仁慈聖明。”
和睦公主瞪大了雙眼,她望了一眼華長歌,又望了一眼赫連瀾滄,不可思議道:“父皇,華長歌她行為不端,又當眾拒婚,怎可輕易饒恕?”
朝歌王也站了起來,冷聲道:“父皇,華長歌如今不將我們天家威儀放在眼中,定要重罰才是!”
他本就不喜華長歌,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羞辱赫連瀾滄,他與赫連瀾滄素來交好,此時比之赫連瀾滄更加憤慨,他厲聲道:“我竟不知,王爺也有被拒婚的先例!”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要再追究這件事情,道:“罷了,此事不必再提,但是華長歌,你拒婚之罪不可不罰,你方才所發的誓言,你可要銘記在心。”
華長歌再次俯身磕頭道:“回陛下,臣女永不會忘記。”
她自認為自己此時對男子都已經失去了信心,更沒有興趣去維系一段沒有情愛只有利用的婚姻,所以她才會拿這個誓言起誓。
皇帝本不欲懲治她,他雖對她有戒心,但此時封她成為一個沒有實權的郡主,又斷了皇後把她賜婚給太子的念頭,便不在意此時的華長歌能夠對他造成威脅。
而且若是嚴懲了華長歌,也會令百姓對朝廷生出看笑話的心,所以不想再追究下去。
他淡淡笑了笑,唇角的笑意飄渺似是山林間的霧氣:“今日之事都是謠傳,眾人不許再傳。長歌依舊是為國盡忠的郡主,一切分賞都形同其他郡主一般,皇後,你覺得如何?”
皇後的笑意此時有些僵硬,她眉間隱約閃著的寒氣令人如同置身於冰天雪地,面上雖是笑著的,卻像是硬扯出來一般虛假,道:“陛下英明神武,臣妾並無二言。”
皇帝點頭,沉穩道:“皇後一向是最賢良不過的,忠國,你起來吧。”
華長歌謝恩起身,正對上華長軒擔憂的目光,她微微揚起唇畔虛無的笑意,當今皇帝最重視規矩,華長軒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她只微微笑了笑,表示她並無事。
她又看向華憶柔那一臉嫉恨的表情,只是挑釁般地扯起嘴角,更是將華憶柔氣的半死。
赫連瀾滄坐在小機後,他的面色逐漸難看起來,最終只是微微笑道:“恭喜父皇又得新郡主。”
皇帝似若無意地瞧了他一眼,並未表現出太多歡喜來,只隨意道:“滄兒有心了。”
赫連瀾滄輕笑著垂眸,遮住了眸中的猙獰恨意,自始至終,皇帝哪有將他這個兒子放在心中?赫連瀾霖最得寵,其他王爺也多少被疼愛,唯有他,一直為皇帝忽視,真是太不公平了!
和睦公主此時只是疑惑地望著這些人說話,她至今也不知曉為何父皇讓她說這些話來,她本以為皇帝是不喜華長歌,想要懲治她,但是父皇卻輕飄飄地饒過了她,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