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聲音,鄭東吃了一驚,這聲音的主人雖然故作成熟,還穿男裝,卻分明是個女子的聲音!
他只聽說邑安城有個小姐獻出了這燎原之策,莫不是就是這個女子?
他站起身,吃驚道:“陛下派您來做什麼呢?”
華長歌笑了笑,並未見驚慌或扭捏之態,道:“燎原之策由我來負責,所以陛下派我來。鄭大人,您在隱陽城許久,還請您多多關照了。”
鄭東更是詫異,皇帝乃是仁明之人,怎會派這麼一個小姑娘前來插手軍事?他又仔細想了下,忽然想起那位小姐是宣大將軍的外孫女,他嘆了口氣,看來,宣氏的權力已經一手遮天了。
華長歌一看他的神色便知他在什麼,她無奈一笑,宣大將軍外孫這個身份給她帶來的只是皇帝的猜忌,便是眾臣也猜忌她,也不知這個身份到底是好是壞。
鄭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問道:“好說,您半夜前來有何事呢?”
華長歌道:“我想觀察一下城外的形勢,還要勞煩您帶路了。”
鄭東向衛兵點了點頭,他急忙跑去開城門,華長歌和鄭東緊隨其後。
“那北荒蠻夷可是收割季節時便隔三差五的來嗎?”走路間,華長歌向鄭東問道。
鄭東愁眉不展道:“是的,每次來了便搶百姓糧草,或者蹂躪女子,現下隱陽王殿下來了之後已經好了許多,但總歸是治標不治根。”
華長歌的笑很溫和,道:“聽聞現在北荒的可汗病重,那些王子鬥得頭破血流,大人與他們交戰這麼久,可傾向哪位王子繼位?”
她當然知道結局,前世是大王子繼位,其他王子都被大王子趕盡殺絕,此時不過為了了解鄭東的為人。
“定是大王子,大王子在北荒威望極高,和我們代國的太子一般深得民心,若是不出意料便是大王子繼位了。前些日子,五王子被刺殺,前幾日,二王子因為服用藥物過度,死在了他美妾的床上,四王子因為意圖弒君被當場誅殺。而昨日,三王子騎馬途中摔落下來,摔斷了一條腿,成了殘疾。”鄭東道,“而他們的美妾夫人都被大王子收用,這必定與大王子脫不了幹系。”
華長歌微蹙眉頭,有幾分詫異:“竟有這等事?”
鄭東只以為她是被北荒的繼承美妾的事情嚇到了,道:“北荒民風一向如此開放,若是父親死了,美妾便由兒子繼承,二王子等人的兒子因為年齡還小,便由大王子繼承,將軍不必害怕。”
他並不知道華長歌並不是因為此事害怕,她詫異的是為何前世她不記得此事?只記得大王子因為強力能幹,被族中長老推選為可汗繼承人。待他繼位後也善待其他王子,怎麼這一次的經歷完全變了?一連死傷了四個王子,還真是大手筆。
不知為何,她的眼前突然出現那面閃著幽幽亮光的白銀面具,那個神秘的男子啊……這一切可是和他有關?
就在想著的時候,面前已出現了一片翠色,在月光下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連綿無際,碧波萬頃,嫩綠的草葉反射著圓月的幽光,朦朧平靜。
華長歌蹲下身,手指輕輕撫摸那綠葉,這才發現那嫩綠之下還暗藏枯黃的敗色,想必是之前冬季還殘存的枯葉。
她微微一笑,現在雖是初春,但北荒的天氣比之邑安城要為寒冷,還未完全長成,有了這枯葉,想必燎原之策會很是順利。
鄭東嘆道:“燎原之策想必北荒也無計可施,火只要一燃燒起來,非人力可以輕易撲滅。”
華長歌笑道:“只要找一個風向合適的天,便可以實行此計,若是燒了起來,定會十分壯觀。”
鄭東點了點頭,道:“以忠武將軍這般的年齡,可以想出這般的辦法,還親自來實行,已是十分不易了。”
華長歌笑容淺淺的,喃喃道:“只怕……不會那麼容易。”
她的聲音很小,一開口,便消散在了風中,無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