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憶柔的眼中抑制不住地浮現怒意，怒聲道：“不過是殺一個老奴婢，她瘋了不成？竟敢和我作對！娘，你不能放過她！”
司琴的眼皮跳了跳，她也是奴婢，如今見華憶柔這般，禁不住地生出種種悲涼之感。她雖是三姨娘身邊的丫鬟，卻性格柔順，與相府眾人都處得來。那賀媽媽她是知道的，這些年她與華憶如互相扶持，感情比親生母女還要親近。華憶柔因為一時之氣便殺了賀媽媽，華憶如自是恨她入骨，偏華憶柔到了此時還覺得自己毫無錯處，真是可笑。
她想著，面上卻仍是恭順的表情，伸手扶住了三姨娘。
三姨娘嘆了口氣，道：“我不是教過你，做人不能只圖眼前之快，你若是想要出氣，那便要出手就穩準狠，不能給她們迴旋的餘地。上次華長歌那身血衣若不是邑昶王插手，她今日還能站到這裡嗎？”
她說罷，目中閃過一絲陰毒的光芒，眼中又浮現今日華長歌的模樣，這等不出眾的相貌，有何資格同她的女兒相比？
華憶柔沉吟片刻，道：“娘，不知為何，華長歌最近一直針對我，從前的話，她只把我當親姐姐看待的啊……娘，你說，她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
三姨娘冷笑：“那又如何？她不過是一個相貌不出眾的女子，就算獻出了燎原之策，也不過是眾大臣眼中的笑柄，不足為懼。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太子殿下，將來入主東宮，華長歌自是要對你下跪行禮。”
華憶柔點了點頭，很是贊同，道：“多謝娘提點，女兒知道了，華長歌，必是比不得我的。”
碧草在一旁道：“二小姐的資歷哪裡比得過大小姐呢？大小姐不必憂心，但是如今碧絲毀了名節，掌家之權又落在了二夫人手裡，夫人，我們該如何是好呢？”
華憶柔微微蹙眉，美眸裡有微微的擔憂，道：“這些年父親都護著娘，為何今日這樣輕易把權收了回去讓二房負責呢？”
“還不是今日那個宦官在？你父親最看重名譽，又怎麼會落人口舌呢？但是這權給了二房也是沒用的，我掌管華府這麼多年，豈是她可以代替得了的！再說，你父親也是放心不過二房的，你就看吧，好戲還在後面呢！”
三姨娘微微一笑，眼中沁出了毒汁一般的冷光，華長歌真是不知死活，看來，她是不能放過她了。二房那個女人以為得了掌家之權就能高枕無憂嗎？誰笑道最後還說不準呢！
司琴擔憂道：“那碧絲怎麼辦呢？”
聽到這個名字，三姨娘的面上蒙上了一層陰翳，若不是她，她的掌家之權怎麼可能被收回！她微微張了張口，櫻桃口中吐出毫無感情的幾個字，“了結了吧。”
華憶柔此時更是厭惡她，惡狠狠道：“真是沒用的東西，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還做出這種醜事，留在我身邊還有什麼用！”
窗外的陽光透過紙窗，投下斑駁的光至她的臉上，顯得她的模樣無比可怕，司琴不免有種兔死狗烹的悲涼之感。
碧絲給賀嬤嬤下了毒，若是被嚴刑逼供，供出了華憶柔，那麼華憶柔辭塵仙子的面孔便留不住了，所以三姨娘絕不會留下碧絲。
她微微揚了揚眉，看向碧草，卻見碧草面上升起喜色，也是，往日華憶柔器重碧絲多一點，如今碧絲一死，她便是華憶柔身邊的第一人，又怎麼會憐惜碧絲呢？
司琴微微嘆了一口氣，大宅院裡這些勾心鬥角一向都是少不了的，她只能做好自己便是了。
壽安堂，滿頭銀絲的老夫人坐在上首，華憶柔坐在她身邊給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腿，輕聲道：“祖母，今日如兒竟然惹是生非，皇後身邊的宦官還在，她卻不知家醜不可外揚，非要父親查出此事真相呢！”
老夫人額頭上戴了一個富貴牡丹刺繡抹額，花蕊是用紅寶石所織，身上穿了件深褐色裝莽暗花錦緞大袖袍，下身著墨黑色長裙，因為面板鬆弛而趿拉下來的眼皮微微闔起，偶爾抬眼卻也是精光四射。
她微微抬眼，淡淡道：“賀嬤嬤那是從小帶她到大的，她一時傷心也是難免的，你是她姐姐，也該多去看看勸慰她。”
華憶柔心中暗自吃驚，不知為何老夫人今日會這般想。她卻不知，老夫人討厭的是大夫人和華長歌，故而時時針對，但並不代表，老夫人便什麼都不知了，華憶柔母女的小心思，她心裡清楚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