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大將軍急忙跪了下去,面上惶恐道:“臣惶恐。”
跪在地上,宣大將軍只覺得如芒在背,冷汗涔涔,這些年他鎮守邊關,宣氏一族託大,朝中遍佈了宣家的旁支門生,皇帝又怎麼能容得下宣氏一族。
赫連瀾滄冷眼瞧著,唇邊揚起冷笑,皇帝,終究是坐不住了。
宣氏一族太過強大,大到威脅到了皇帝的位置,皇帝怎能任由宣氏一族坐大呢?
片刻,兵部侍郎黃大人望了一眼那廂請罪的宣大將軍,強笑道:“陛下乃真龍天子,既是龍者,必是凡夫俗子不能比的。”
“黃愛卿這話說的便不老實了。”皇帝冷冷一笑,目光中沾染了點點冷意,“宣大將軍是與朕一起打江山的,這幾十年來他作戰幾乎沒有輸過,他的才幹朕自是知道的,可見你只會逢迎朕啊。”
黃大人額間滲出冷汗,慌忙跪下請罪,道:“臣知罪。”
扈江長公主原本一直安靜地看著事情地發展,此時見到皇帝的神色冷凝,便欲站出打圓場,就在這緊張的氣氛中,突然有脆生生的聲音笑嘻嘻地說道:“若論打仗,必定是臣女的外祖父宣大將軍勝過陛下。”
說話的正是華長歌,她的笑聲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刺耳,本冷眼觀看的華茂修吃了一驚,只覺得手心濕漉漉的,道:“長歌,禦前怎有你說話的份!陛下,犬女因無知失言,請陛下寬恕!”
扈江長公主卻是微微眯起了眼,饒有興趣地看著華長歌,她站在大殿中央,仍然淺淺地笑著,絲毫不畏懼華茂修的斥責。
扈江長公主知道,這個向來知道分寸的表妹,是不會貿然便說這誅心之言。
赫連瀾霖唇邊的笑更加幽深,他懶懶地坐著,目光卻沒離開華長歌一下,他真的很好奇,這個華長歌,能夠說出什麼話來。
皇帝唇邊的笑很是陰冷,聲音聽不出喜怒來,幽幽道:“華愛卿何不聽長歌說完,長歌,你且繼續說。”
他此時的模樣攝人,即便是眾臣也膽顫心驚,華長歌卻是絲毫不畏懼,面上天真的微笑如尋常女子,笑道:“宣大將軍領兵打仗雖是一流的,但陛下卻是有治理國家管理百官的才能。陛下是真龍天子,是上天賜予百姓的一國之父,故而宣大將軍雖善於領兵卻也要被陛下轄制。代國在陛下的統治之下愈加繁榮,百姓皆是愛戴陛下,論起百姓心中所敬重的,必是陛下。臣女願陛下萬壽無疆,令我代國愈加昌盛!”
說罷,她盈盈拜倒,將雙臂舉起頭頂,向皇帝行禮。
皇帝看著她,先是沉默片刻,忽然大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很是開懷,道:“你這小丫頭卻是有趣,華愛卿,你是如何養出這麼一個人精的?”
華茂修勉強笑了笑,尚未從之前的緊張完全走出來,道:“犬女一向古靈精怪,方才不按規矩行事,陛下仁慈,這才饒恕了她,恐怕她會越來越得意忘形。”
皇後也隱隱露出幾分笑意來,道:“陛下,我這個外甥女不似一般女子喜愛琴棋,卻是熱衷於兵書,真真令臣妾頭疼呢。”
她果然沒有看錯,這個華長歌果然是少年老成,雖只有十三歲,卻極能揣測人心,這般的女子,只可惜生在那個嫡庶不分的丞相府。
就在這時,赫連瀾霖笑道:“華小姐如此聰慧,父皇也甚是喜愛她,該如何賞賜她呢?”
他早就看了出來,華長歌與尋常女子不同。皇帝一直忌諱宣大將軍,而今日她這話指明瞭皇帝才是民心所向,而宣大將軍不過一介將領,雖有兵權,但這天下終究是皇帝的,宣大將軍不足為懼。
這話說入了皇帝的心中,怎能不開懷?
果然,皇帝笑了起來,道:“華長歌頗是聰慧,能夠令朕開懷,便賞她黃金千兩吧。”
華長歌搖頭,道:“陛下,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捐出東宮一半份例給百姓,長歌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要這黃金也無用,願一同捐出去充盈國庫,願陛下成全。”
本被皇帝斥責後一言不發的太子抬眼看向華長歌,唇邊揚起微笑,這個女子,竟還記得他的話,對她更是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