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瀾霖的唇邊揚起一抹豔麗的弧度,華長歌一進來,他便注意到了她,今日的她十分端莊,可赫連瀾霖能從她的眸中看到她打的壞主意。
這個華長歌還真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慫恿皇後請罪,要知道,往日皇後是絕對不可能捨棄這個戰功赫赫的定泰王的。
皇後神色淡淡,道:“你這般沒有規矩,本宮身為皇後,定是要鐵面無私的。”
皇帝已經勃然大怒,道:“泓兒,你居然為了一把武器便殺一家無辜人命,如今還殿前失儀,真是不知規矩!”
定泰王自小在軍中長大,沾了一身痞氣,本就為他不喜,如今他這般暴戾,皇帝更是厭惡這個兒子,不過是瞧著他戰功赫赫,這才忍了他許久。
如今他自己送了把柄上前,皇帝怎能一忍再忍?
定泰王不服道:“不過是幾個賤民,兒臣喜歡他們的兵器是抬舉他們,哪裡知道這般不識趣,竟然拼死不給,兒臣這才下了手,若是那鐵匠乖乖給了,怎麼後來的事情!”
皇帝被他一番強詞奪理的話給氣得笑了起來,看向席間俱是驚惶的百官,冷冷道:“諸臣都聽聽,聽聽,這便是朕的好兒子啊!”
眾臣皆是跪下,惶恐道:“陛下息怒。”
定泰王是太子的手足,太子不忍,站出來道:“父皇,母後,泓兒年齡尚小,父皇再寬恕他一次吧。”
皇帝看向太子的目光沾染了一絲冷意,這個仁厚的太子,若在國家強盛之時可以做個賢良之君,可此時國家根基尚不穩,只怕他登基之後會鎮壓不住那些居功自傲的老臣。
“太子只知關心自己弟弟,至百姓於何地?”
這話說的便重了,太子忙彎腰請罪,額頭滲出了森森冷汗。
皇帝收回目光,冷笑道:“朕當年只是一介小官,因前朝朝政腐敗,官員貪汙勒索百姓,將百姓逼得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怨聲四起,到處都是起義反抗者。朕當年也是起義者之一,從那一刻起,朕便知百姓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因此,從朕登基為帝時,朕便整治貪官汙吏,減免百姓賦稅,只求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但是朕的這個好兒子啊,好好好,這般草菅人命,如今咆哮禦前,真是令朕失望透頂!前朝的案例還在前,赫連瀾泓,你真真是不長記性!”
定泰王仍然是心懷不服,道:“不過殺了幾個人罷了,兒臣平時在戰場上殺的人更是多不勝數,父皇今日將此事與前朝滅國相提並論,兒臣真是惶恐!”
他身份高貴,平日在戰場殺人如麻,降軍皆是被他所活埋。他若來了興致,還會剝了活著的降軍的麵皮,讓他們滿臉血汙地歌舞,諸臣皆是不忍目睹,唯有他興趣勃勃,這般的殘忍荒唐,倒是不像個皇子,而像個殺人魔頭。
皇帝倏地伸手指住他,手指微微顫抖,痛心疾首道:“身為王爺,百姓是你的臣民,你若是失了民心,離滅國也就不遠了!看在你往日的功勞,朕不忍加罪與你,便革職停辦,但是你周遭的那些近臣眼見你殺戮手無寸鐵的百姓卻不加阻攔,真真該罰!來人啊,將那幾個狗東西都給我拉出去斬了!你給我滾回定泰去,以後未得召見不允踏出定泰一步!”
華長歌微微揚眉,那幾個人都是宣氏的心腹,皇帝此舉,是為了敲打宣氏一族。
再看宣大將軍,他神情淡定,似是早已知結局,他並不求情,只是淡淡道:“陛下息怒,切勿為了定泰王殿下氣壞了龍體。”
定泰王看連自己的外祖父也不為自己說話,他怒急,下意識要上前爭辯,卻被皇後握住了手,他一向畏懼這個母親,只能憤恨地行禮出了大殿。
皇後神色苦楚地看向皇帝,悽悽道:“陛下,都是臣妾的錯,臣妾教子無方才讓泓兒這般不知進退,求陛下責罰臣妾。”
皇帝急忙從龍椅上站起來,步行至皇後身邊,親自扶了她起來,溫言道:“泓兒自小在軍中長大,缺少教養,與皇後又有何關系?今後,讓他好好在府中面壁思過,也省得這般暴戾。”
“陛下仁慈,只是泓兒實在太過無法無天,只怕要好好懲處一番才是。”皇後容色疲憊,道,“臣妾擾了陛下的心情,真是該罰。”
皇帝執了她的手,向龍椅走去,溫言道:“是該罰,就罰你飲酒三杯吧。宣大將軍今日回城,你這個女兒偏生要擾了這場宮宴,你說該不該罰?”
皇後含淚笑了出聲,看向宣大將軍,道:“宣大將軍,擾了宮宴,當真是本宮的錯了。”
宣大將軍容色鎮定地看向皇後,恭謹道:“皇後娘娘今日大義滅親臣甚是佩服娘娘,想必百姓定會十分敬佩娘此舉,娘娘如此,不輸男子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