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房內,燭光微微搖曳,整間的房屋的光線便有些森森的,詭譎恐怖。華長歌換上了一襲黑衫,鄧媽媽不解道:“小姐,你這是要去哪?”
華長歌繫好腰帶,淡淡道:“等會我要去華府後面的佛堂去看望我母親。”
鄧媽媽一顫,下意識就阻止道:“不行啊小姐,您惹得老夫人才剛剛生過氣,如今便去夜探佛堂,若是傳入了老夫人耳中,怕是又要一陣風波。”
華長歌的笑容有幾分恍惚,她從小到大都未曾見過她這個母親幾面,她因聽信了術士的話,便發誓永不再與華長歌相見,華長歌也不過在畫上見過她。
猶記上次見面,母親被華憶柔做成了人彘,她不是不難過的,只不過,她從來都不會在華憶柔面前展現難過的一面。
今生既然重新來過,她定要去試著見母親一面的。
夜色清明,月光如同薄紗罩在她黑色的衣服上,便連路上的一顆石頭都能看清楚。
盈袖走在前面帶路,因著每個院裡都有一道鎖,她到了門口,上前叫醒守門的婆子,命她開門。
那婆子本被人從夢中叫醒,本是不悅的,正罵咧咧往這邊看來,哪知一眼望見了華長歌,她一激靈,渾身的睏意立刻消失殆盡了。
“二小姐這大半夜是要去哪啊?”那婆子諂媚著笑問,華長歌如今可是貴人青眼有加的,她自是不敢得罪去。
盈袖一望,看到華長歌的神色有幾分凝重,遂道:“讓你開你便開,哪那麼多話。”
說著,從腰間摸出一個小金魚丟給了那婆子,那婆子一看喜笑顏開,忙不疊地找出鑰匙去開門,笑道:“二小姐且放心去,我老婆子這邊幫您留著門呢。”
盈袖心中瞧不起她,忙拿燈照了路,請華長歌在前走。
夜色安靜,只聞得細碎的蟬鳴鳥叫聲,不多時,便到了大夫人所修行的佛堂。
盈袖上前去敲門,沉寂的夜晚,那敲門聲音十分刺耳,順著耳膜滑入胸腔,格外沉悶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那門吱呀一聲開了,探出一顆光溜溜的腦袋來,那小尼姑好奇問道:“你們是誰啊?”
盈袖解釋道:“我們是忘塵師太的家人,小尼姑,你且去通報一聲,就說長歌小姐來看她了。”
那小尼姑急忙應了,跑入了院中,華長歌也跟著踏進了院中,院子很破落,卻打掃的很幹淨。院中的葡萄藤架已經開始發芽,綠色的葉遮擋了院中的月光,落下斑駁的影兒來,微風拂過,彷彿滿地銀河變幻。
華長歌嘆息,這就是母親所居住的院啊,這些年,常伴青燈古佛,沒了兒女在身邊,她該是怎樣度過這漫漫時光啊。
忘塵師太,意指忘卻前塵往事,可是,真的能忘嗎?
就在此時,那小尼姑從房門裡走出來,脆生生道:“我們忘塵師太說了,如今她已是出家之人,紅塵俗世已斷,施主還是回去吧。”
華長歌一撩衣袍,跪了下去,道:“母親,你是長歌的親生母親,難道僅憑一個術士所言,母親便相信長歌是災星,從此不再出佛堂了嗎?”
半晌,從那半舊的磚石小屋中傳出淡泊清遠的聲音,平靜如水道:“貧尼如今是出家人,早已忘記了那些往事,施主請回吧。”
華長歌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決絕,遂不再說,只道:“長歌不強求母親見我,長歌只是要告訴母親,明日長歌要進宮面見皇後娘娘,總有一天,長歌會將當年陷害母親之人一一除去。屆時,自會還母親一個公道!”
“施主又是何苦呢。”那聲音淡淡的,略帶了一絲憐憫,“冤冤相報何時了。”
想起前世的人彘,母親不反擊,她們亦會害母親!華長歌冷笑,卻不欲與她糾纏,道:“長歌今日來,是想問母親有沒有話託我帶給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