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長歌垂下眼簾,眼中遍是諷刺,她不用想便知是定泰王所為,定泰王喜愛殺戮。
前世,宣太後在定泰立他為帝,他當上皇帝之後肆意妄為,上朝時隨身攜帶兵器,只要有忤逆他的大臣,他便讓大臣血濺金殿。
如今雖然未曾稱帝,卻仍是這般荒淫無道,皇帝有幾次要責罰他,都被宣皇後給阻攔了。
她雖然已有太子,但也不肯任由皇帝砍去宣家的左膀右臂。
畢竟,定泰王,在戰場上戰功累累。
聽到定泰王的所為,蘇澤那潔白如玉的面上忽地閃過一絲痛恨,然而聲音卻是無比冷靜,道:“想必不久之後宮內也會得知這個訊息。”
他雖這般說,卻無比篤定皇後不會懲罰定泰王,她怎會傻到自傷臂膀?
只是他那雙眼睛卻蒙了一層陰霾,遮住了眸子中的一片澄明。
“想必明日,那群迂腐的老臣子們的奏章又像雪花一向飛向父皇的龍案了!”
扈江長公主甚是不悅,隨即冷冷道,“真是不知,本宮這個弟弟為何與太子和我相差甚遠!整日惹事生非,真是胡鬧!”
華長歌想起了那日定泰王毫無預兆地拿鐵球擲過來的場景,果真是天生的殺人魔頭。
但她雖如此想著,那眸中卻一片澄明,道:“長公主殿下切勿為了定泰王殿下氣壞了身子,定泰王也是年幼不懂事。”
“不懂事?已經是個成年王爺了,做事卻這般荒唐,這讓本宮如何再偏袒他?”
扈江長公主餘怒未消,忽地拂落面前的碗碟,恨恨道,“若非他不是本宮的弟弟,本宮真懶得為他打點這些!”
那精美的甜白瓷碗碟觸地便碎裂開,叮叮當當的聲音格外清脆。
華長歌冷冷眯起眼,長公主並非是同情那無辜的鐵匠一家,只是惱怒定泰王為她找麻煩罷了。
她阻退了侍女,自己親自蹲下身,纖細的手指去撿起那甜白瓷碎片,柔聲道:“公主若是想少起波瀾,便該親自求陛下嚴懲定泰王。”
“什麼?”扈江長公主一怔,隨即唇邊揚起一絲刺骨的笑意,道,“想必此時那些老頭子正得了訊息群情激憤,你是讓本宮火上澆油嗎?”
“不。”
華長歌絲毫不畏懼她那攝人的目光,對上了扈江長公主的雙目,她的笑淡淡的,一字一句道,“宣氏一族如今聖眷正濃,偏皇後娘娘的太子殿下又十分仁厚,眾認的帝王之才,當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扈江長公主自是知道這些,她冷冷瞧著華長歌,只以為她是畏懼了自己故而拍馬屁,卻聽華長歌話鋒一轉,冷冷道:“可是長公主殿下可知,集寵於一身,亦是集怨於一身?宣氏一族如今聲勢赫赫,外面的百姓甚至說只知宣氏小皇帝,不知殿上赫連氏。長公主殿下,宣氏一族已經榮耀至此,難免不遭人嫉恨,為了宣氏滿族人,請長公主殿下三思。”
扈江長公主的目光陡然變得可怕起來,怒道:“華長歌,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編排,枉我將你當作表妹,卻不想你竟然敢如此大膽!”
蘇澤那雙向來沉靜的雙眸,忽地迸發出點點火花,他饒有興趣地看著華長歌,想要看她如何應對公主的怒火。
華長歌早知這般的結局,扈江長公主是出了名的聰慧,怎容其他人來質疑她的決定。
可她此番,不止是為了討扈江長公主的歡心,而是為了宣氏一族,她必須要說服扈江長公主。
她不慌不忙跪下請罪,穩穩磕了個頭,冷靜道:“長公主殿下若是要因臣女口出不敬而罰臣女,臣女自是無話可言。但請長公主殿下想想,如今宣氏一族手握重權,本就受陛下猜忌,定泰王殿下如今這般膽大在邑安城中殺人,陛下只會認為是定泰王殿下是因為背後有宣氏一族做靠山,對宣氏一族更是不利,請長公主殿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