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悲,她的眸中升起悲涼之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忙揚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臉頰。
這一幕正好撞入赫連瀾滄的視線中,他的心跳竟抑制不住地猛跳了幾下。他驚詫,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為何,看到她難過的神情,他會覺得心口發悶呢?好像……似曾相識。
道完家常,眾人入了席,太子坐在上首,道:“今日長公主設宴,諸位不必感到拘束,只當是平日在家玩樂便是了。”
眾士子小姐皆是應了,一群人聊得熱火朝天,有士子借景吟詩抒發心中情緒,黃小姐本是爽利之人,抱了一把琵琶便彈起來,氣氛更加熱鬧。
華憶柔聞得琴聲,頗有幾分躍躍欲試之色,她神色嬌羞地望向太子,正好太子也瞧了過來,兩人目光一相對,華憶柔臉上飛起一抹紅霞,襯得她愈加嬌豔動人。
太子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道:“曾記得華大小姐以一首春鶯囀名動天下,今日,可否再讓當日舞姿重現天下?”
華憶柔面上羞紅,母親說的太子對她有愛意果然是真的,她愈發溫婉動人,低低道:“太子殿下,那小女便獻醜了。”
一旁的樂師吹起蕭奏響琴聲,宛如清脆婉轉的鳥鳴聲,時而激昂如激流拍石,時而低沉躑躅如微風拂面。簫聲玲琅,琴聲靈透,如幻如虛,令人仿若置身於林中,落葉紛紛擾擾飛舞,飛鳥在枝頭昂首鳴唱。
華憶柔一襲粉衣,翩翩舞廣袖,似鳥東海來,羅衣隨風輕飄,盈盈身姿宛若遊龍舉,翩若蘭苕翠,柳腰柔若無骨,芙蓉面媚眼如絲,顧盼間一汪春水脈脈含情。
她的腰肢柔軟如柳,舞動時鬢上的首飾發出鏘鏘的聲音,與那樂曲交織在一起,竟配合得相得益彰,似鳥兒清脆的鳴唱聲。
赫連瀾滄的眼中化開一抹柔情,這是他鐘情已久的女子啊。雖然未曾與她多說幾句話,但他知曉,她曾關心過他——
低賤如爛泥的他。
一曲完畢,眾人仍沉浸在她的舞姿中,許久未有人開口說話,直到太子鼓掌,周遭的眾人才如夢初醒。
有人低聲嘆道:“華大小姐的舞姿怕是無人能及啊。”
有人贊同道:“我只見過謝大家跳的春鶯囀,當時已覺得十分動人了,沒想到今日看到華大小姐的,更勝謝大家幾分。”
華憶柔聽在耳中,她得意地揚起唇,這是她練了許久的舞,自認無人能及得上她。
她朝林小姐使了個眼色,林小姐會意,道:“太子殿下,長公主殿下,相府家的女兒果然出眾,卻不知道華二小姐有何才藝?”
華憶柔目光落在華長歌身上,目中全然是嘲弄,平日並無人特意教養這個華長歌,只怕是字都認不全,如此一來,怕是要成為眾人的笑柄。
華長歌好整以暇地抬起眼,望向太子,朗聲道:“臣女並無何才藝,只怕會汙了諸位殿下的眼。多謝林小姐一番美意,只可惜臣女怕是要令你失望了。”
太子是見過眼前這個相貌並不出眾的女子的,隱約記得她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他並不熟悉她,遂笑道:“華二小姐不必拘泥,今日不過是私宴,無論有何才藝都可以表演一番。”
華長歌發出淡不可聞的嗤笑聲,當今權貴女子多會琴棋書畫附庸風雅,大概太子從未想到竟會有她這般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吧。
不過,都是從前了,前世做了皇後之後,她開始學習讀書識字,比之從前好了許多。
她斜睨一眼正欲看她出醜的華憶柔,唇邊勾起淡淡的笑意,清麗如蓮,道:“回殿下,臣女鬥膽獻醜了。”
說罷,她走出人群中,與華憶柔站在一起,她生的相貌平平,此時和華憶柔一比更是相形見拙。
她卻不慌不忙,迎上太子興趣缺缺的雙眸,道:“太子殿下,臣女表演的,既不是歌舞,也不是字畫。而是,如何解決隱陽城邊境的動亂。”
她語氣加重了隱陽城兩字,眾人霎時起了精神。
定泰王赫連瀾泓嗤笑道:“解決動亂?你一深閨女子也知兵法,真是可笑至極!不過紙上談兵,若上了戰場,怕是早已嚇得哭鼻子了!”
說罷,定泰王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