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長歌沒有說話,她微笑款款,看了一眼華憶柔,她正蹙眉望著她,目中全然是嫉恨。
華長歌沖她彎起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今日實在是她大意了,盈香,果真再一次背叛了她。
華憶柔方才非要看她的禮物,必是已經串通好的,虧她還想給盈香一個機會,哪想險些害了自己。
今日三姨娘是存了讓她死的念頭,這般的罪名,若是落在了她的頭上,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她的房中,必定還有其他三姨娘眼線,否則她剛訓斥了盈香,三姨娘便得了訊息讓盈香捨命指認她,看來,要好好清理一下院中的奴僕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與眾小姐客套,忽聽尖利的聲音響起,“扈江長公主到!”
喧鬧的人群霎時安靜下來,華長歌朝聲音的來源望去,扈江長公主的樣子便完整映入眼簾。
一襲玄紫色雲錦交領襦裙,外罩了一件紅色大袖衫,又罩了件蝴蝶團花薄紗大袖衫,層層疊疊,衣衫飄逸,翩躚而來,似楊柳飛舞婀娜多姿。
她走得近了,華長歌才看清她的臉,三千青絲綰作墮馬鬢,戴了貼翠華盛和一對金累絲九鳳花鈿,方額廣頤,龍晴鳳頸,遠山黛眉,美目顧盼,眉目中自帶一股淩厲,不怒自威,這般的風采,難怪連敵國皇帝也對她贊嘆有加。
“見過扈江長公主。”人群齊齊行禮。
扈江長公主的目光流轉於眾人面上,道:“都起來吧,今日不過是本宮的私宴,眾位不必拘束。”
她的聲音很獨特,沙啞中卻又帶著嫵媚慵懶,似是石頭擦過青石板般令人心神一顫。
眾小姐士子皆是謝恩入了席,扈江長公主微笑著看眾人畏懼地瞧她,面上的笑意不由得深了幾分,笑道:“華長歌,你且上前來。”
諸人皆是一愣,華長歌已穩穩從人群中走出,恭謹道:“臣女見過長公主殿下。”
“瞧瞧這丫頭如何?”扈江長公主笑著問她身邊的侍女,道,“本宮一向知道自己是有個表妹的,卻沒想到我這表妹是個如此妙人。”
華長歌心中一凜,她雖是扈江長公主的表妹,但因自己母親的關系,她們早已被宣家當作廢子,從未與扈江長公主有過私下的接觸。
可扈江長公主竟當日誇她,她來不及多想,忙道:“臣女不過是愚笨之人,長公主殿下明珠之光彩令臣女仰慕已久,長公主在民間可是十分有名,雖是金枝玉葉卻絲毫不輸錚錚男子,真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扈江長公主掩嘴笑了起來,“我不過說了一句,你便說了一堆,果然是張利嘴,怪不得八弟會心悅於你了。”
華長歌垂頭淺笑,心中卻知曉了公主的念頭,她若與赫連瀾霖真有什麼,那她便有了利用價值,難怪今日扈江長公主會單單點名於她了。
她想著,柔聲開口道:“臣女不過蒲柳之姿,並不敢奢求邑昶王殿下的傾心。昨夜一同觀鬥獸,不過是邑昶王殿下一時興起,卻無男女之情,請長公主殿下恕罪。”
扈江長公主細長的鳳眸在她面上停留片刻,微笑道:“我代國並無男女大防之說,若是你與邑昶王殿下兩情相悅,我便上奏請陛下為你兩人賜婚,你看可好?”
華長歌冷靜道:“長公主殿下萬萬不可,我與邑昶王殿下只是摯友,若是陛下賜婚,恐邑昶王殿下會生氣,還請長公主殿下三思。”
扈江長公主將信將疑,見她神色淡然,聯想到赫連瀾霖一貫胡鬧,已是信了幾分。
她淺淺一笑,道:“即是如此,今後便不要再鬧出今日的事情了,那攀咬主子的奴婢我已命人絞死,你且入席吧。”
“是。”華長歌遂返回席間,剛坐下,便聽得一陣笑聲隨著微風飄散過來。
她抬眸看了過去,只見一身著明黃色的身影逐漸走近,身後跟隨了眾皇子,他笑道:“皇姐,臣弟因為去德昌城視察民情,故而回來晚了,請皇姐恕罪。”
人群一陣騷動,華憶柔激動地望向來人,是太子殿下!
他烏黑如墨的長發以黃金冠束起,眉眼如水墨暈染般俊逸溫和,唇邊的笑意溫和如暖陽,一襲明黃蟒袍襯得他多了幾分威嚴。
扈江長公主眼中生出疼愛之意,道:“皇弟一心憂國憂民,本宮又怎會怪罪與你,且入席吧。”
扈江長公主與太子殿下為同胞姐弟,同是皇後所生,兩人關系自是比其他人深厚。
太子笑道:“臣弟雖來晚了,卻是為皇姐準備了禮物,想必皇姐定是會喜歡。”
他身後的宦官急忙上前開啟手中精緻的金絲楠木盒,裡面赫然放著幾株麥穗。
太子對上扈江長公主疑惑的目光,淡然道:“臣弟沿途而來,如今正是小麥豐收之際,所以摘下幾株讓眾位小姐一睹我代國百姓安居樂業的景象。”
扈江長公主欣慰道:“好,我代國太子便該有如此愛民之心,本宮甚是喜歡這禮物,來人啊,將母後賜我的和田玉璧轉贈與太子殿下。”
太子卻道:“不用了,臣弟想要的賞賜卻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