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對她起了殺心。
她警惕地後退了兩步,心中盤算著這人若是要殺她她有幾分可能逃脫。
雖然她不怕死,卻不想死的這麼早,她還有太多事情沒有做,若是如此死掉她不甘心。
那神秘人轉過身,正看到她絲毫不畏懼而有幾分警覺的神情,他有一瞬失神,這模樣……似乎似曾相識,明明只是那般弱小的獵物卻絲毫沒露出一絲膽怯,甚至還想要以卵擊石,雖然可笑,卻又令他生出幾分興趣來。
這念頭一冒頭,連他自己亦覺得有幾分愕然。
這些年來,為了大業,死在他手中的無辜人多不勝數,卻在今夜為這樣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子冒出不該有的念頭來。
只一瞬驚訝,他收回目光,運起一掌欲打向華長歌。
華長歌感覺到那瞬間他身上散發的殺意,那麼濃烈,壓迫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不再猶豫,出聲笑道:“今夜閣下前來刺殺隱陽王未果,卻只殺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洩憤,若是傳了出去真真讓人笑掉大牙。”
她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那雙眼睛也清澈見底,可是他卻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往往這個年齡的女子見了他早已花容失色,可這個女子非但不怕他,甚至敢出言譏諷他,倒甚是有趣。
一絲異樣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閃過,冷哼道:“無知婦人,不值得我動手。”
華長歌鬆了一口氣,她看不到面具下他的神色是漠然還是嘲諷,只是平靜地看向他胸前的傷口,道:“你的毒?”
他墨色的雙眸似有些嘲弄,聲音恢複至初時的冷漠與沙啞,道:“不需要你插手,你快離開這裡,若是今夜的事情洩漏半點,你應當知道後果。”
話音未落,他忽地噴出一口黑血來,膝蓋一軟,單膝跪了下去,脖頸緩緩下滑一行黑血。
華長歌蹙眉,蹲在他的面前,問道:“你中毒了?”
那神秘人冷道:“不關你的事。”話音剛落,卻是又壓制不住喉嚨的腥甜,又吐了一口血出來。
他冷笑一聲,沒想到,竟是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這世間終究沒有一個人靠得住。
“你沒有殺我,我自然沒有丟下你不管的道理。”華長歌冷冷地望著銀色面具那雙陰冷的眼睛,鎮定道,“你可知道你中了什麼毒?”
神秘人斜眼望向她,薄唇輕啟,吐出如寒冰的兩字,“愚蠢。”
華長歌不怒反笑,低聲道:“若是你死在這裡,很好,你的複國大業通通付諸流水,沒有了你這個隱藏的威脅,那些聯手滅了衛國的梟雄們想必會很開心才對……”
這句話猶如驚雷般,在神秘人耳邊猛地炸開,他眸色一深,這短短相處眼前這女子竟然發覺了他的身份,此女絕不能留!
想到此,他伸手猛地箍住她的脖子,無形的殺意將兩人籠罩起來,華長歌只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被他扭斷。
她輕輕揚起唇,眼中盡是毫不掩飾的嘲諷,說道:“原來至今你都不敢面對這個事實,被人揭穿事實就惱羞成怒,還好衛國被推翻,否則你稱帝也只會是個昏君……”
“伶牙俐齒,真以為我不會殺你?”他冷道,“自作聰明的女子最是令人討厭。”
雖然這般說著,華長歌卻感到壓迫自己脖頸的那股力氣小了許多,她輕笑:“若是你有心殺我,現在的我早已不會站在你面前,我相信你不會殺我。”
“相信?”他嗤笑一聲,鬆手站了起來,一記手風將石床上的灰塵拂落,轉身坐了上去,將身上的血衣脫下,露出那傷痕累累的上身,新傷舊傷錯綜複雜,布在健碩的小麥色肌膚上,翻飛的刀傷令人觸目驚心。
華長歌鎮定地站了起來,前世她在戰場看過殘肢斷臂計程車兵多不勝數,在刑房遭受了嚴刑拷打被打斷一條腿,在冷宮與其他人搶食過餿食,餓得受不了連老鼠都當作美食來吃,這點傷口對她而言著實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