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長歌恍惚想起前世華憶柔小産之時,正是這盈香告發了自己下毒,連累自己宮中數十人被拉至院中杖斃,一時之間院中悽厲的慘叫連連,哭喊聲、喊冤聲、求饒聲直上雲霄。
那時她剛剛被赫連瀾滄打小産,顧不得身子便跪下為眾人求情,赫連瀾滄卻一臉漠然,直至那慘叫聲漸漸歸於平靜才離開。
從此,明昭宮不複往日輝煌,夜晚遠遠地,眾人便能感到明昭宮陰氣逼人,似有悽厲的哭喊聲久久在院裡縈繞,華皇後也變得鬼氣森森,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而盈香自這次事件之後,便被立為尚宮,景妃也掌管了六宮宮務,一時風光無限,哪還有人記得明昭宮已然失寵的華皇後。
想來這二人早有勾結,只有自己,還傻傻蒙在鼓裡,直到失寵時才看清楚這二人的嘴臉。
想到此,華長歌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厲,面上卻不顯,只輕輕點了點頭。
盈香忙不疊為她放下一頭烏黑的長發,替她梳起頭發來。
忽然,華長歌一聲痛呼,揮手將桌上的首飾重重摔在盈香身上,沉聲呵斥道:“這樣用力,你是想痛死我嗎?”
盈香慌忙跪了下來,委屈道:“小姐,奴婢明明沒有……”
華長歌斜眼瞄了她一眼,見她一臉不知所措,唇邊勾起冰冷刺骨的弧度,“做錯了就是做錯了,竟還敢頂撞主子,好一個嬌貴的下人!看來我小小的蘅蕪院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不如發賣了出去讓你再去找一個好去處!”
盈香這才慌了神,她六歲便入了蘅蕪院,還是院中的粗使丫頭時,吃穿用度便已是比在自己家中好了數倍,更不要提做了一等丫鬟之後的待遇。
若是被發賣了,也不知能入了什麼樣的人家,這幾年在小姐身邊嬌貴慣了,哪還做得了那些粗活。
想到此,她慌忙磕頭請罪,哭泣道:“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還想留在小姐身邊好好伺候小姐!”
華長歌望著泣不成聲的盈香,腦中思緒已是千回百轉,最終只淡淡道:“念在你我主僕一場,這次也倒罷了,可我也容不得頂撞主子的人再留在我身邊,你去罷,往後便去花房養花吧。”
盈香還欲多辯,卻看華長歌神色淡漠轉過頭去,縱然她還有太多話想要講,卻又怕惹怒了華長歌,只得委委屈屈地下去了。
鄧媽媽斜睨一眼盈香,她本就不喜盈香,總覺得盈香太過精明,留在身邊可能是個禍端。
只是,小姐突然處罰身邊的丫頭,傳出去未免落一個刻薄寡恩的名聲。
剛想要為盈香說情,卻聽華長歌懶懶道:“媽媽是否覺得今日長歌做的太過了?”
鄧媽媽沉吟片刻,道:“盈香畢竟貼身伺候小姐了四年,今日罰些月錢也就是了,何必趕出我們屋子裡呢?”
華長歌知道她這位乳母的心思,道:“她既敢頂撞我,可見我平日裡對她也是太縱容,竟讓她開始不分尊卑了。今日若是饒了她,她倒難免得意忘形,不如讓她到花房靜思一段時間。”
說罷,她的目光落在了鄧媽媽為她準備的衣裙上,海棠紅娟紗金絲繡花長裙豔麗奪目,十分亮眼。
“將這衣服收起吧,換件素淨一些的來。”
鄧媽媽一愣,往日小姐最喜愛這些豔麗的衣裳,怎的今日卻瞧不上這件衣裳來。
正疑惑間,聽華長歌解釋道:“老太太年齡大了,許是更喜歡文靜賢淑的女子,盈袖,去將我那件蘇繡月華錦衫拿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