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漢憑才不憑貌,奉勸賢妻莫小瞧。”
葉清一甩水袖,嫌棄唱道:
“窮酸背時又倒灶,散夥散夥早散夥……”
“散夥老孃我就樂逍遙!!”
這一連串的散夥加上一個老孃唱出罷,本因太后、武王和太妃俱在而難免拘謹的東宮諸女,無不捧腹大笑。
且此時太后、太妃等人也顧不得她們失禮不失禮了,都已紛紛笑出了眼淚。
只是太后還是連連打發身邊老昭容,上戲臺將叉腰要散夥的葉清給拽下來後,嗔罵了句:“不成體統!”
待賈琮也迤迤而下,斜覷著葉清時,眾人剛剛勉強平息的笑聲,又轟然而起。
有太妃用繡帕抹去眼角的淚,讚道:“太子能綵衣娛親,可見純孝仁厚。”
賈琮微微躬身頷首,以表謝意,面色平淡。
見他這般,好些人臉上的笑容都淡了。
太后招招手,將他招至身前,蒼老的面上浮現出愁色,問道:“元壽啊,可還怪哀家不曾?”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擔憂的看向賈琮。
連葉清都肅起了面色。
自太后阻攔茶娘子入宮後,東宮和慈寧宮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微妙了許多。
雖沒什麼齟齬之事,但親近明顯大不如從前。
這也是今日葉清拉他上臺唱戲的緣由……
在眾人注視下,賈琮緩緩搖頭道:“孫臣明白道理,不曾怪過。”
太后一嘆,有些哀氣,道:“哀家也不曾料到,你這般年紀,就這般重視骨肉血脈……聽小九兒說,這十來天,你夜夜宿在左春坊,看著你那三個兒女,哀家知道了都為之動容心疼。那三個小東西,是有福氣的,有天家的氣運保佑,也一定會安康。只是,元壽也不可太過掛念,他們到底還太小,未必能承受得住這般重的福澤。哀家使人抄了他們三人的生辰八字,讓宮裡的鄙賤人日日誦讀,替他們壓一壓。你莫要誤會了去……”
這和富貴人家的孩子將名字抄了散給販夫走卒去唸是一個理……
賈琮笑了笑,道:“讓太后費心了,老輩的親長,到底經驗老道些,比晚輩主意多。孫臣住在那……只是擔心宮人不上心,沒什麼的。”
眾人聞言一笑,只當笑話去聽。
太后卻沒笑,反而拉著賈琮的手道:“也是個操心的命啊!放寬心,放寬心,兒孫自有兒孫福!那個關氏哀家也看了,旁的不說,是個好生養的,哀家這一輩子,就沒見過比她更好生養的……如今她親自奶孩子,斷不會有差錯。你夜夜守在那,你父皇也不放心你,心疼你,哀家也不放心呢。”
賈琮知道,其實太后是不放心武王……
他點點頭,道:“從昨兒開始,小妮兒情況好了許多,昨兒晚上哭的時間也少了大半。今晚不必去了……”
太后聞言驚喜道:“哎喲!那敢情好!”
賈琮不欲多言此事,問葉清道:“還唱不唱了?”
葉清撇嘴道:“老祖宗心疼你,不讓唱了。”
太后嗔笑道:“你唱旁的也罷了,怎好讓堂堂太子唱朱買臣?你自己也不嫌晦氣。”
朱買臣乃漢朝名臣,但年輕時歷經坎坷。其妻崔巧鳳見其不上進,就以惡言相激,逼其休妻。等朱買臣得高官回鄉時,崔巧鳳再去見,卻被以覆水難收而拒,還遭譏言諷刺。崔氏傷心投江水自盡,實為悲劇。
雖也有不同的說法,但崔氏最終都投河或是上吊死了,因此太后不喜。
既然太后不喜,這戲自然唱不成了,且好笑的笑料已經過了。
又讓宮裡的戲班子上去唱了極幾折後,大家酒足飯飽,也就散了。
葉清等人送太后回慈寧宮,賈琮則送武王回鹹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