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
她雖讀書不多,卻也知道,天家是什麼樣的地方。
“呼……”
輕輕撥出口氣後,已經退了燒頭腦清明的茶娘子雙手蒙面,擦去眼淚,決定離開此地。
她是江湖兒女,非柔弱閨秀。
既然知道她的存在會給賈琮和孩子帶來羞辱,她就選擇離開。
只要他和孩子好,其他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了看身上換洗乾淨的宮妝,也知道此時尋不回她自己的衣裳,因為坐月子,那舊衣裳都酸臭了,多半被扔了……
就穿走這身,當做日後的紀念吧。
念及此,茶娘子束好汗巾,下了好大一張雕龍刻鳳的床榻,趿上履,準備離去。
只是剛出裡間,茶娘子便一下止住了腳步。
外間,賈琮放下茶盞,側臉看向走出珠簾的茶娘子,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寵溺……
雖一言未發,可只這溫暖的目光,就讓茶娘子剛剛才在心中重塑起的堅強,一下就垮了……
再堅強,她也是女人啊……
不自知中,淚水掛滿蒼白的俏臉。
賈琮起身上前,走到茶娘子跟前,從袖兜中取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淚,只是卻越擦越多,哪裡擦的盡……
他有些無奈的一嘆,道:“早些同我說,哪用吃這麼多苦?”
又搖了搖頭,道:“罷了,現在什麼也不多說了,好好養身子,兒子倒也罷,閨女身子太弱,沒有母乳,怕養不壯實。你奶水足麼?”
茶娘子:“……”
賈琮許是見沒得到回應,竟伸手上前掂了掂,十分滿意的點點頭道:“應該十成足!”
茶娘子人差點沒化了,本就淚眼連連的眸眼,愈發凝水般,不過她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就不會動搖,咬了咬唇角,輕聲道:“爺,我要走了。”
賈琮奇道:“往哪裡去?十三娘,你怎麼了?之前好端端的寫了封信就送孩子回來,自己遠遠藏著。這會兒都回家了,還要往哪裡去?”
茶娘子眼淚撲簌簌落下,心如刀絞道:“我是下賤身,不能玷汙了殿下和孩子……”
“胡說八道!”
賈琮責怪道:“這叫什麼話?你是我的女人,是我三個孩子的孃親,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怎成了下賤身?誰說的,你告訴我,我打爛他祖宗八代的嘴!”
茶娘子想笑,可張口卻是哭聲,抽泣道:“可是我的身份,我……”
賈琮一拍額頭,氣笑道:“你是不是看戲看多了,還是想事想多了?莫說你是貞潔身,就果真是再醮身,那又如何?你不知道,漢朝漢武皇帝他娘,就是結過婚又和離後才嫁給了景皇帝,生下了劉彘?你什麼都不知道,就靠這腦子胡思亂想,還要拋夫棄子離去,真是胸大無腦啊!!”
說著,又上手在那沉甸甸的胸口捏了把……
茶娘子已經顧不上羞澀了,整個人懵然的看著賈琮,喃喃道:“可是……可是……”
賈琮搖搖頭,道:“你可別聽那些下面的讀書人們瞎咧咧,他們懂個屁!還以為皇帝用金鋤頭種地,皇后天天烙蔥油餅。我是太子,是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最貴重的太子。只要孤願意,誰能奈我何,嗯?你莫非還想著你在宮外生下了孩子,就會有人說嘴?不會的,你別忘了,我也是生在宮外啊,還長在宮外呢,不照樣歸宗天家,成了大乾的太子?你知道現在最麻煩的是什麼麼?”
茶娘子懵懵的搖了搖頭,賈琮一聲嘆息,道:“是夫人你太有福氣,太能生了,一下生了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又長的一樣,所以以後,他們只能封王,不能當太子……”
茶娘子一下驚醒,連連搖頭道:“什麼也不當,什麼也不當……”
賈琮氣笑道:“又是看戲看魔怔了吧?想著天家都有奪嫡之難,會有人暗害孩子?你放心,天家沒那麼些事,且我也才十五歲,虛歲才十六,考慮這些事還早著呢。家裡人口簡單,都心思善良,哪那麼些事?你以後可別說這些了,真真笑死個人!”
茶娘子聞言,大眼睛裡滿是迷茫,將信將疑的看著賈琮。
正這時,就聽到腳步聲傳來,未幾就見葉清面色似笑非笑,迤迤而入。
賈琮指了指她,對茶娘子道:“還認得她罷?當初你就是代她頂了鍋,才有了身子。她也整日裡在外面跑,和你差不離兒一樣的江湖兒女,如今也有了身子,但她更了得,都不稀罕做我的妃子,日後誕下麟兒,還要四海去逛,去遊頑。不誰也不敢說甚,連我都不敢多嘴?你這又值當什麼……”
葉清沒好氣的白了賈琮一眼,然後對茶娘子道:“我和太后說了,等二三年後,十三娘陪我一道去逛,正好有個伴當。她又會武功,還能保護我。”
賈琮挑眉問道:“太后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