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他一手簡拔於微末中改變命運的將帥,不知凡幾!
軍中獨特的忠誠文化,讓崇康帝很難將這些收為己用,只能一點點去清洗,將軍中那人的烙印磨去。
所以,賈琮說這些香火人情,是賈家最珍貴的財富,也沒錯。
一旁戴權看著崇康帝的面色變化,心裡忍不住腹誹道:這位主兒,若說刻薄寡恩無情帝王,真是一點也不假。可若是一人還有大用,入了他的眼,那寬宏大量起來也非同尋常。賈琮那小子走運了……
果不其然,就聽崇康帝道:“如此,隨他罷。他也不過在中間過一遭手,留一手人情罷了。那些人被提拔起來,受到重用,終究還是要效忠於朕,忠於朝廷的。賈家和他們不過是私交……現在重要的是,要能將那些人擰成一股繩,抵抗住貞元勳臣那邊的雷霆打擊。只有真正在京中立穩足,將這幾團兵馬牢牢握在手中,朕才能睡的安穩。至於其他的……往後再說罷。”
王子騰聞言,虎目一眯,沉聲道:“臣明白了,臣這就去寫份名單給冠軍侯。”
崇康帝點點頭,“嗯”了聲,道:“告訴賈琮,要快!在二十二日鐵網山打圍前,各營軍官一定要齊整。鐵網山行圍,朕要大犒三軍,這是重中之重!”
王子騰忙領命道:“遵旨!”
……
榮國府,榮慶堂。
保齡侯史鼐看著賈母道:“老姑奶奶,這回您可一定要幫侄兒說話!上回也就罷了,可這回琮哥兒把官兒都一把捏在手裡,他若再記不得我這個表叔,那可就沒道理了!”
賈母頭疼的看著他這個孃家侄兒,道:“你又打哪兒聽來的風雨?他一個半大孩子,捏什麼官兒在手裡?”
史鼐也是近知天命之人了,此刻卻如孩童般無賴,急道:“哪是聽來的風雨?開國功臣圈子裡早就傳遍了。若非琮哥兒上回發狠,嚴禁外面人來尋上門來擾老姑奶奶的清靜,此刻你這榮慶堂的門檻兒都要被人踩碎了!”
正說著,就見王熙鳳滿頭熱汗的進來,還沒進門兒就叫道:“今兒也是奇了,莫非掉下來一個喜鵲窩子?那麼多家上趕著來送禮,一家比一家重,往這邊請來見見也不來。真是邪了門兒了!”
進門後,看到史鼐也在,忙笑道:“喲!表叔也在?你怎麼也跟著湊熱鬧,巴巴的送了一車禮來,比年禮還重。快說說,到底是怎麼了?”
史鼐在晚輩跟前到底還捏一分身份,乾咳了聲,道:“我史家如今只老太太一個祖宗了,不勤上門孝敬些,怎是孝道?”
王熙鳳信他的鬼話,呵呵一笑後說了兩句奉承話,就問賈母道:“太太說她也不知怎麼處置那些禮,讓我來問問老太太,老太太見多識廣,拿個主意!是上了禮單送進庫裡,再備一份還回去?還是……這不年不節的,真真不知叫的哪門子喜鵲!”
賈母哼了聲,道:“去往東邊,問問那個孽障該怎麼辦?如今這些我都做不得主了,問我有什麼用?”又對史鼐道:“你也知道那孽障不讓人登我的門,人家這是讓我少多嘴!你有什麼想念的,直接去同他說,別往我這邊來。我去說,人家理我不也不理,豈不自尋苦臊?我還要這張老臉呢。”
史鼐聞言,抽了抽嘴角,苦笑道:“老祖宗喲!你家這個哥兒,是出了名臉酸心硬,六親不認!我上門兒,他把我轟出來怎麼辦?我好歹也是個侯爺……”
賈母越聽越煩躁,揮手道:“去去去!一個個都怕他毛硬不好捋,欺我老婆子軟和怎麼著?”
不過到底心疼自己孃家侄兒,頓了頓又道:“我不過是個老廢物,說話也沒人聽了。你去問問寶玉他爹,看能不能幫你說一嘴。他若能出面,那孽障總要給幾分體面。”
史鼐聞言,眼睛一亮,匆匆一禮轉身就走,惱的賈母朝他背後啐了口。
……
夢坡齋。
賈政看著自家表兄弟頭疼,他擺手道:“莫再說了,存甫,琮兒在外面做事艱難之極,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等親長縱然幫不得他什麼,也不好再給他添難。”
史鼐急道:“這叫什麼話?我是來給他添亂的嗎?我正是看在他作難的份上,特意來幫襯他的。說到底,我是他親表叔,對不對?如今朝廷正是大用開國一脈功臣的時候,可開國一脈到現在還剩下幾個可用之人?旁人都以為我是貞元勳臣,我撇下那麼多便利關係,巴巴的來給他幫扶一把,就是看在血親的面上。存周你當明白,我可是正經的武爵,靠軍功承襲下來的!”
賈政聞言抽了抽嘴角,他這個表兄弟行事風格早就聞名勳貴圈子裡,素為人瞧不起。
身上這個武爵,承襲於祖爵,軍功卻是靠分潤他兄弟忠靖侯史鼎的功勞得到的。
旁人隨武王出征,死傷無數不說,哪一個不是身先士卒負傷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