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罪。”
賈琮苦澀之極的說道。
崇康帝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說不信朕會殺你嗎?那你經營什麼逃生之路?”
賈琮垂頭喪氣道:“臣自身並不怕,無所畏懼!但臣怕家人……怕牽連到家中姊妹……”
崇康帝笑罵道:“混帳東西,說到底,還是不信朕……放心罷,朕金口玉言,說不殺功臣,就不會殺功臣,只要你能始終保持初心不變,不貪戀權勢,做一個純臣,朕不僅不殺你,還要重用於你。”
賈琮肅穆道:“陛下,以臣之心性,更願意做一個同家人一起暢遊五湖四海,觀風賞月,吟詩作對的閒散文人。權勢……臣只看得出權勢之累,之苦,之勾心鬥角,實非臣之心願也。臣如今只盼陛下能早日蕩清寰宇,待盛世降臨,海晏河清之後,臣便可解甲歸田,攜家人遊歷四海,逍遙自在。”
崇康帝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冷笑,道:“逍遙自在?哼,做夢。朕還想逍遙自在都不得,你這點年紀,就想乞骸骨去快活?怎麼,給朕當臣子,累著你了?”
賈琮:“……”
見他這般,崇康帝又忍不住哼哼冷笑了兩聲,道:“賈琮,朕從未如此推心置腹的與一個臣子說過話,因為朕從未見過你這樣的臣子。縱是寧則臣,也滿腹權勢心思……朕之所以同你說這些,便是要告訴你,放開膽好生去為朕辦差事,不要怕什麼。你是一個極聰明的人,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只要恪守本分,朕許你一生富貴。是許你,明白嗎?”
最後三個字強調說出後,連戴權都驚呆了。
這算什麼?
上回不還是說賈家嗎?
看著賈琮誠心誠意的跪謝皇恩,戴權滿眼的嫉妒,不過嫉妒罷,心裡又有些釋然……
他這位主子爺拉攏人心的本領,從來都不低。
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傑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
真論起許諾,這位當年給寧則臣許下的諾言更動聽:
朕與愛卿共天下!
可那又如何?
再看看現在,寧則臣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帝王之言,呵呵呵……
……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賈琮在朱雀大街所說之言,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神京城,又傳出了京外。
一場原本足以動搖皇統根基的逼死太妃案,卻在一片歌功頌德中落幕。
當然,這種歌功頌德只是無根之萍。
真正掌控話語權計程車大夫們,依舊承受著損失慘重之痛,並且這種痛,會隨著春耕的進行愈來愈痛。
等那時,他們還是不會沉默,再次攻擊。
不過到那個時候,他們也只能過一過嘴癮了,因為他們只會越來越虛弱……
歸程的路上,賈琮騎在馬上,面色平靜,心中卻不斷反思今日所言可有遺漏缺失之處。
再三思慮罷,沒發現什麼明顯錯漏,才放下心來。
也多虧他前世參加的會議不算少,看到的嘴臉已經麻木,所以耳濡目染下,才能用那樣主旋律的措辭語調,歌功頌德出來。
不過,那些話其實也真是他心中所想。
若非懸在頭上的利劍威脅,崇康帝的心性太過薄涼,他當真是個好皇帝。
可惜……
他終究還是要舉起屠刀的。
正如崇康帝自己所言,他太老了,而賈琮又太年輕。
再加上外戚的身份……
換做是賈琮在那個位置,都不會放心。
或許今日,崇康帝確實沒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