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就好比雖然這世間大部分人都喜歡美女。
但事實上,若一個極美的美女,目光清冷的看著一個普通人時,那這個普通人多半會率先膽怯移開目光……
這叫自慚形穢。
而賈琮雖非美女,但他的相貌和身上所帶的貴氣,令凡是與賈琮對視之人,都開始自慚形穢。
縱然有心生嫉恨者,可看到賈琮身後那十來名面容如羅剎惡鬼的親兵,也都識趣的閉上了嘴。
沒誰願意憑白惹禍上身。
如此,在一盞茶功夫後,鼓譟者,就只餘遊行隊伍。
賈琮沒有再用目光去看他們,他先翻身下馬,走至孔聖像前,大禮拜了三拜。
在為首六名老儒呵斥前,自己起了身。
而後看著對面一眾儒生,淡淡道:“今日,賈琮非以冠軍侯、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前來,是以松禪公、牖民先生弟子,崇康十二年直隸秋闈唯一舉子的身份而來,與諸位辯一辯,我賈琮如何堵塞言路,又如何成了國賊……”
話剛落地,對面一眾士子登時如炸開了鍋,七嘴八舌的亂成一團,再度各種帽子扣了上來,唾沫漫天飛。
“國賊!”
“賈逆!”
“堵塞言路!”
“抓走子良、子巖,如今生死不知,你這劊子手還不放人!”
“放人!”
在這群情激奮中,很難辨聽清楚到底在說什麼。
正這時,路邊一青呢小轎忽然落腳,走出一白髮蒼蒼的老人,氣度肅重。
此人出現,賈琮驚訝,忙上前問禮道:“養正公何以在此?”
來人正是御史臺大夫楊養正,此人性格剛烈正直,執掌蘭臺寺,素為朝野敬仰。
與松禪公宋巖是逾一甲子之老友,君子之交。
遊行隊伍中,頗有不少御史臺的年輕御史。
看到楊養正出現,一個個面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楊養正也是年過七旬之老人,威嚴的面上佈滿老年斑,看到賈琮見禮,也只微微頷首後,徐徐上前數步,對寂靜下來的遊行隊伍沉聲緩緩道:“既然,賈清臣今日以我名教子弟的身份出面,要與爾等,一辨是非,爾等,敢接應否?”
為首一老儒年紀這般大,脾性倒是不小,大聲道:“養正公,非我等聒噪不敢論理,可國子監監生趙源、馬聰,另有十數名都中士子,都被錦衣衛抓進了詔獄,至今生死不明,這等情況下,我等怎願與他做口舌之爭?”
楊養正緩緩轉頭,老眼漠然的看向賈琮。
賈琮微微躬身道:“錦衣衛非胡亂抓人下獄,這數日裡,都中多有士子胡言妄語,但錦衣衛抓起來的,只有十三人。原因有二,其一,天子寬仁,警告錦衣衛,言者無罪,非故意造謠妖言惑眾之不明百姓士子不可輕罰也。故雖然傳謠者數以千百計,入獄者只有十三人。其二,之所以抓這十三人,是因為別的傳謠者,皆能說出自何處何人口中得知謠言。唯獨這十三人,卻說不出從何處傳出謠言,故而至今仍在審問中。做到這一步,賈琮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上,對得起君王仁心,下,對得起琮之良心。”
“就是你堵塞言路!旁人怕你,我江北杜子墨不怕!賈清臣,連天子都言言者無罪,爾何為奸佞,竟命緹騎抓捕士子,喪心病狂,還不放人?!”
一身著洗的發白的儒衫的年輕舉子,自隊伍中邁出一步,滿身剛烈之氣,看著賈琮厲喝道。
對上這種正值熱血憤青年紀的讀書人,連宰輔怕都要頭疼。
賈琮也只能實事求是道:“妖言惑眾,詆譭聖恭,乃大罪也,豈能輕放?言者無罪,此言為諫言,非妖言!”
“我看你才是妖言惑眾!賈清臣,旁人不知你的做派,我江北杜子墨還不知?你在江南時,便常行下滅門之辣手,金陵、揚州等地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卻在背地裡將你視作惡虎毒犬!沒想到,如今在天子腳下,你也敢如此肆意妄為。諸位先生、同年,朝廷養士百十年,仗義死節便在今朝,隨我江北杜子墨奉聖像,朝天闕,請誅國賊!!”
這番言論一出,賈琮漠然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之色,和楊養正對視一眼後,微微搖頭。
楊養正面色不好看起來,他德望高隆,一揮手,便止住了又被鼓譟起來的聲潮,又轉身問賈琮:“你怎麼說?”
賈琮面色淡漠的看著杜子墨,道:“你若非幕後推手之一,便是妄圖藉此案揚名,想借我賈清臣頭顱一用?呵呵,看你這著裝,想來是出身寒門……”
“出身寒門又如何?你往我身上潑汙水,是想連我也抓進去?諸位同年都看清楚了,今日之後,我必遭此賊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