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淡然道:“此事本爵自會向天子說明原委,不勞大人費心。”
方悅面色一沉,厲聲道:“揚州府乃江南轄下,本督得朝廷王命旗牌相賜,受命總督一省,揚州府內發生聚眾之事,本督焉能不管?”
賈琮正準備硬頂,宋巖卻在一旁開口道:“琮兒,公事之上,不可意氣用事。既然總督與你商議,你好生分說便是。”
賈琮躬身領教道:“先生教誨的是。”
言罷起身,面色淡然的看著方悅,道:“今日本爵受邀,前往邱府做客……”
說著,賈琮用簡潔之言將今日之事完整的說了一遍,比邱林說的連貫的多。
趙樸等人一直看著邱侖,邱侖滿面悲色的點頭附和,證明賈琮並無虛言。
待賈琮說罷,滿場死寂。
良久後,宋巖長嘆息一聲,道:“好毒的手段哪。”
宋巖身旁方家家主方哲亦沉聲道:“此計分明是挑撥清臣與揚州鹽商關係的毒計,若殺得了清臣則殺,殺不了,也讓清臣與揚州,乃至江南本地望族生死相向。若果真殺了清臣,錦衣衛指揮使與欽差無二,那整個揚州鹽商皆要遭受打擊。”
褚東明在一旁冷笑一聲,道:“沒那麼簡單,若真如此,受害者又豈是揚州鹽商?連我等都要受到牽連。至於誰是幕後黑手,只需看看誰受益最大,誰就是!”
此誅心之言,讓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江南督撫一干重臣,紛紛變色。
褚東明雖未言明,可傻子都聽得出,他劍鋒所指何人。
眼見賈琮目光森然如刀的看過來,諸葛泰忙沉聲道:“東明先生此言謬矣,以本官觀之,能做成此事者,非與邱家相厚,且勢力更在其上的家族不能為之。那宋耳幾代人為邱家家奴,那些奴僕亦皆為家生子,本官實在想不出,除了寥寥幾大家族常年佈局外,還有何人能有此等手段,收買人心成為死士。”
這一記反擊,讓江南十三家在場的幾大家族族長都沉下臉來。
可是……他們竟尋不到反擊之處。
因為他們心裡,其實也隱隱如此認為。
太可怕了!
能將邱府那麼多家生奴才策反成死士,這等手段,幾為妖孽!
絕不是新黨那些“爆發戶”能夠做到的。
不是有數的幾家外,還能有誰?
他們心虛,趙樸等人自然也不會想不到,一個個目光幽深的看向他們。
就在人心渙散彼此猜疑防備乃至仇恨時,卻聽賈琮淡淡道:“太陽底下從來沒有新鮮事,雁過留痕,人過留聲,總會有蛛絲馬跡可尋。此事,不管涉及何人,不管涉及哪一家,哪一姓,哪一個大官還是巨賈,也不管到底是老謀深算者為之,還是哪家的庶子棋子為之,一經查出,皆以謀逆罪論。”
眾人聞言面色凝重,皆從這番話中,聽出濃郁的殺意。
正要說些什麼,卻見一隊錦衣緹騎拖押著數人,從邱府大門走出。
邱侖看到為首被押之人,變色瞬間鐵青。
那正是他的正室夫人唐氏,雖然是續絃,那也是正室。
就這樣被幾個丘八反手押著,拋頭露面。
邱家家風必成笑柄,斯文掃地。
“大人!這……”
邱侖實在忍不住,沉聲對賈琮道。
就算是女囚,也有女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