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賈琿、賈珂、賈、賈、賈等人登時傻眼兒,一個個面色慘白,如見鬼怪般看著賈琮。
賈琮冷冷一笑,理也不理他們。
任諸葛泰的人,將他們一眾當了大半輩子大爺的人給押走。
這時,宋巖、方哲、褚東明等人的馬車才緩緩從船板上下來。
不過都是老江湖了,似根本沒有發現後面吱哇鬼叫的一幕,別說賈家那些人,他們連碼頭上一干江南文武重臣都沒看進眼裡,一個個自馬車上下來後,觀光起這揚州府的風物景色,指點江山,自得其樂。
看到這一幕,賈琮心裡都為那些督撫們感到難過。
都說破門的縣令滅門的府尹,更何況是堂堂一省督撫?
可那只是對尋常百姓人家而言。
對於大部分出過入閣宰輔的江南十三家而言,總督又如何?
不提他們各家自身出去的官員,只那些門生故吏,和數十上百年來交織出的密密麻麻的關係網,他們就敢當仁不讓的站出來告訴世人,他們才是江南的主人!
最重要的是,江南十三家多有清名,造福鄉,興教化,各處風評都極好。
哪怕是秦栝、甄這樣的人,在百姓面前,都是溫文爾雅極有道德修養的儒家公子。
從不仗勢欺人,更別說欺男霸女這樣的惡行。
這些人家,對家裡的佃戶僕婢也都寬和有佳。
如此一來,誰會懼怕官府?
誰家又沒有官?
所以,看到這些望族巨室們如此蔑視他們,方悅、郭釗等人雖差點咬碎牙嘔出血,卻也只能往肚子裡咽。
但也更堅定了他們推行新法的信念!
若長此以往,大乾必回重現唐時五姓七家的舊況,朝廷威嚴何在?
或許大部分人未必有這樣心懷天下的胸襟抱負,他們只是單純的忍不得自己被人如此無視羞辱。
但殊途同歸,這一刻,江南文武重臣們,都無比渴望將新法大行天下。
江南十三家能如此超然,除卻他們個個家風不錯,向學之風嚴謹外,還有一個極重要的基礎,那就是每一家名下都有龐大的土地,有數以千計的佃戶為他們勞作,所以他們不缺銀子,不缺僕婢。
正是有了這個基礎,他們才能心無旁騖的去求學,去延請名師,去遊學交友,去勾連門生故舊,去編織一張張越來越龐大的關係網。
只有斷了這個根基,這些巨室望族們,才會斷了繼續壯大成怪獸的養分,漸漸枯萎。
念及此,方悅深吸一口氣,看著賈琮露出善意的笑容,大聲道:“不愧是松禪公的弟子,果然心懷天下。我等官員老朽,折騰經年,始終打不開新法的門路。還是賈大人下江南不到半年,就為我等開闢出了新局面,佩服,佩服!”
郭釗也笑著附和道:“早二年前,本撫已知清臣公子大名。一筆清臣體,三闕清臣詞,四言驚天下,名動京華。更為了孝道,棄筆從戎,在雅克薩城下立下一等大功。原來本撫其實並不深信,直至今日,終於再無疑慮。天降英才於大乾,國朝之幸,社稷之幸,亦是我等老臣之幸!”
話音剛落,布政使唐延就接著道:“說起來,也難怪賈指揮使能寫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好文來。賈指揮使出身賈家這樣的家門裡,卻能長成這樣。而且雖然有舊黨的成分,可行事卻極偏向我代表天下民心所向的新黨……”
“唐大人!”
賈琮沒讓唐延將話說完,也不等變了臉色的方悅、郭釗、諸葛泰等人使眼色制止,就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眼神譏諷的看著唐延,笑道:“我是真沒想到,唐大人還能出現在此地。”說著,又看向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諸葛泰,道:“臬臺大人,本座交給你的那封信,莫非你隱匿起來了?今日你最好與我有個交代,不然我會對你們新黨更好的。”
諸葛泰面色一變,深吸一口氣,淡淡道:“不勞賈大人費心。”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方悅,沉聲道:“督臣,這是錦衣衛指揮使賈琮賈大人交給下官,當日白世傑派人送出求救信之一,是……送給唐大人的。”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