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娘子聞言,面色愈發不自然,呵呵一笑,正想說什麼,卻見賈琮起身,迎向來人。
“老朽趙家趙樸,見過大人。”
來會面的老人白髮蒼蒼,但氣息沉穩,客客氣氣的抱拳見禮。
賈琮也沒倨傲,畢竟一大把年紀了,點點頭還禮罷微笑道:“我原道老人家不會來呢……坐。”
趙樸在兩個相貌一模一樣的丫頭的攙扶下落座後,一旁茶娘子忙給他斟茶。
只是趙樸道謝後卻並沒有飲用,外面自有隨行管家提進一食盒,取出精美的茶壺和茶杯,斟茶倒水。
趙樸對賈琮致歉道:“老朽年紀大了,不慣用外面的生水,讓大人見笑了。若是大人信得過老朽,不妨品嚐品嚐老朽帶來的茶水。老朽一生不好金銀財貨,不好美酒美人,唯獨愛一個茶。”
賈琮爽朗一笑,道:“好茶者多為雅人,好,我就品一品老人家的茶。”
聽聞此言,趙樸身旁的一小婢忙替他斟了一杯茶,賈琮啜飲一口,讚歎道:“茶味清淡苦澀,後又甘醇,餘韻無窮,好茶。”
此時夜色漸深,自此往東望去,可見揚州府內星星點點,萬家燈火。
不過,也有幾處似走了水,火光沖天!
趙樸看了眼後,就垂下了厚重的眼簾,輕輕一嘆。
賈琮也不開口,只是靜靜欣賞著遠處越來越燦爛的“煙火”……
最終,趙樸似還是坐不住了,抬眼道:“大人,白家,是天家欽點的國之義商啊!”
賈琮聽的很奇怪,道:“怎麼呢?”
趙樸抽了抽嘴角,心裡大呼,大乾怎就出了這樣一個妖孽?!
他無奈道:“不敢瞞大人,若是今日白家就這樣被除名,其他七大鹽商,包括我趙家,都要心存退意了。到了這個地步,老朽說不說也都是明白事,索性就敞開了談……
大人,咱們大乾的鹽商,就沒有一個不私販私鹽的。如果不販私鹽,我們連每年上供給各處的浮財都湊不齊。”
賈琮呵呵笑道:“老人家,這些道理我都知道。雖然我年紀不大,卻也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世道除了白就是黑。
各行各路,都有他的潛規則,也有它的生存之道。
我只是錦衣衛指揮使,不是內閣首輔,並沒有改變世間規則的想法。”
“那現在這是……”
趙樸不解問道。
賈琮手指輕輕叩動桌面,道:“人要有自知之明,既然選擇了當個商賈,那就本本分分的做個商賈。
以金銀美色腐蝕官員,已是罪過。
還以此為把柄,要挾脅迫,以官威為己用……
這便是謀逆之心了。
揚州府,是天子的揚州府,是大乾萬民的揚州府,不是哪個商賈的揚州府。
這一點,趙家始終做的不錯,天子很欣慰,本座也很欣慰。
故而邀請老人家前來喝茶。”
不輕不重的一番話,卻讓趙樸滿頭大汗。
他明白,眼前這位權勢滔天的貴胄少年,不止是在敲打一個白家,而是在為天下商賈,劃出了條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