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石家、梁家和孫家四家家主之所以在金陵,還是上回衍聖公來,最後會見他們,再加上一些其他事給耽擱了下來,這才暫時留在金陵城內。
順便也觀望觀望風向……
“東陽,你說賈家這個小兒,到底想做什麼?”
石家家主石康,字公壽率先開口問道。
褚東陽在正座上落座,端起茶盞喝了口濃茶後,提了提精神,道:“這誰能猜到?原以為他要麼對江南士族下手,要麼與新黨那些沽名釣譽之輩對立。他怎麼會先拿他賈家人開刀?”
梁家家主樑彥,字正平,提醒道:“東陽,賈家也是江南士族之一。”
褚東陽聞言眉頭登時一皺,遲疑道:“賈雨村……不算吧?”
孫家家主孫鶴,字永言,苦笑一聲道:“這就是讓人為難之處,說賈雨村是江南士族吧,他偏生不過寒門出身,只是由鹽政衙門的林如海舉薦給都中賈家賈存周,然後發跡的。按理說,當是都中榮國府門下之人,和江南干係不大。可要說不算吧……賈家在金陵又有十二房,是金陵城四大家族之一,賈雨村與這十二房以族親相論。
若是新黨中人出手對付他,那賈家必然會認為是在朝他們動手,也就是在朝江南士族下手。
可是賈家人自己動手……人家算是清理門戶吧?
我聽說這賈雨村官聲極為不佳,貪弊酷烈,搜刮無度……
總之拿不定主意,還請東陽公指點迷津。”
褚東陽苦笑一聲,道:“我能指點什麼迷津?這小子明明師從松禪公,松禪公一生行事大氣端正,行事只用陽謀,結果教出一個只好劍走偏鋒的關門弟子,真是……”
此言引起眾人附和,梁彥嘆息道:“若是當初松禪公能落下臉來用計,焉能讓新黨一家獨大?唉,官場之上太光明磊落君子之風,是要吃虧的。”
孫鶴道:“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松禪公的弟子才會如此詭異行事,讓人想不出他的心思來。”
褚東陽擺手道:“誒,我等不要妄議松禪公,他如今為天下師,斷不會如此教導弟子的……現在想什麼都無用,還是再看看吧,先看看金陵賈家這邊的動靜。”
“對!”
石康聞言眼睛一亮,撫掌道:“正該如此!我等卻是先急了一步,還擾了東陽你的清夢。”
褚東陽苦笑道:“咱們這個年紀,哪還有什麼清夢?也由不得咱們不急啊,京裡對咱們虎視眈眈,越逼越近……唉,再看看吧。”
“也只能如此了……”
……
太平裡,千戶所大牢。
被鐵鏈枷鎖的賈雨村面色震驚,簡直不敢相信的看著號房內的兩個女子,又看向賈琮,齒冷道:“就為了她們,你就將我拿下?賈清臣,你瘋了?!政公就讓你這般恣意妄為?!日後誰還敢投你賈家門下?”
賈琮淡淡道:“見微知著,甄員外當初給你的幫助,不下於賈家給你的幫助。若無甄員外資助於你,你連進京趕考的盤纏都湊不齊,焉有金榜題名之榮耀?甄員外對你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又送金銀趕考之資。到頭來甄員外獨女落難,你又做了什麼?
如你這樣的品性,賈家焉敢信之重之?”
賈雨村聞言差點一口血噴出,怒道:“縱然本官品性瑕疵,你大可彈劾罷官,本官又有何罪,要被鎖入詔獄,毀壞清白?”
賈琮揮揮手,讓兩個戰戰兢兢的健婦將哭成淚人的封氏和香菱帶回去,正要與賈雨村說周老黑之事,卻見魏晨急匆匆趕來,走到賈琮跟前附耳說了幾句。
賈琮聞言面色一變,平淡的目光瞬間變得陰沉起來,皺眉看向賈雨村,道:“忠順王?你這會兒就勾搭上了?”
賈雨村聞言,如遭雷擊,登時木然。
雖然抱有僥倖,可他沒想到,陳管家到底將他的機密之事給交代出來……
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