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如此,魏晨雖想不出到底緣何,他還是隱隱察覺出了不對……
深吸一口氣後,魏晨拱手正色道:“卑職當初下決心追隨大人,便說過要在大人身邊,哪怕做一小吏也好。千戶之職位高權重,卑職真心想要,但卻不能違背本心。”
賈琮抬頭看他,面上沒什麼表情,問道:“那你的本心是什麼?”
魏晨想了想,道:“不怕大人笑話,卑職曾頗為自得,還以俊傑智將自居,之所以放蕩不羈,是因為不將周圍人放在眼裡,以為可把玩他們於股掌間,直到遇見大人,卑職才知自己竟成了井底之蛙,自大自狂,坐井觀天。許多事,不是卑職智謀不足想不到,而是眼界不夠看不到。
所以相比於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卑職更想追隨大人身邊,見見這世間真正的風采。
若只能守在這金陵一隅安享富貴,終究也不過是一隻受用的井底之蛙罷了。”
賈琮一直看著魏晨的雙眼,聽他說罷,點點頭,道:“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就不要後悔。雖然大乾十八省,除卻江南六省外還多有位置,但最好的肥缺就是這六個,江南省的又是肥缺中的肥缺。過了今日,往後再想這個位置,十年內沒有希望。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魏晨聞言,心裡其實至少有一半的動搖,不過心底的不安還是未消除,一咬牙道:“卑職還是想追隨大人身邊,多看看這世間到底有多大!”
說罷,心底的不安散去,整個人陡然輕鬆了下來,當著眾人面長呼一口氣,然後不在乎的作態抹了把腦門虛汗,笑道:“這權勢富貴還真能熬人心,差點沒挺過來。”
見他如此,連郭鄖看他的目光都柔和了幾分。展鵬也愈發拿這個前生死仇敵當兄弟。
賈琮似笑非笑的看了魏晨一眼後,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在我身邊任個錄事吧。”
都不用別人笑,魏晨自己都自嘲的不行,不過還是點頭道:“謝大人。”
賈琮揚了揚下巴,道:“去代我多敬他們幾杯,另外,一人五十兩銀子的安家費。”
魏晨聞言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可一時又理不清,只能領命而去。
不過沒出門,就聽賈琮道:“郭鄖留下。”
魏晨腳步一頓,郭鄖折身回返後,他才大步出門而去。
……
太平裡,錦衣巷內。
甲子號號房。
這裡原就是錦衣親軍總旗駐地,比其他號房寬綽舒適的多。
今日雖然多了十餘百戶和若干試百戶,可大家只是飲酒作樂,依舊足夠寬闊。
一個千戶所,原本定數十個百戶。
但金陵千戶所遠比尋常千戶所龐大,不算在蘇揚之地的百戶所,在金陵城內就有十五個百戶。
這些百戶多是劉昭麾下除卻魏晨外三大副千戶直屬,由劉昭直領的三個緹騎百戶已被誅,剩餘十二個百戶歸三大副千戶統領。
關澤、張泰、阮洪三大副千戶死後,連三大緹騎百戶也死了,剩餘十二百戶雖為了家人而降,但心裡始終惴惴不安,唯恐被清算。
直到昨日魏晨等人帶了大批銀子和酒肉去了楊柳大營犒賞三軍,每人發了安家銀子,他們心中才稍安。
等到魏晨說指揮使要召見總旗以上的軍官時,他們心中又忐忑起來。
萬一是鴻門宴呢?
所以他們人人刀不離手,戒備非常……
不過當魏晨帶著一箱箱金銀和更多的酒肉到來時,這百餘名總旗以上的軍官終於可以稍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