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除了恨一個女人外,幾乎再沒恨過什麼人。
連將他一隻耳削飛的賈赦,他都不恨,因為那是他老子,天經地義之事。
所以對賈琮的嫉恨,他也只是偶爾想想。
更多的,還是將賈琮看成是弟兄。
就算沒多親近,至少也比對面那兩個林家人近的多。
此刻那兩個林家人當著他的面指桑罵槐罵賈琮,他怎能不惱火?
不止他,連黛玉和紫鵑也都面色漲紅,怒視那兩個林家遠親。
論起親近遠疏,這兩個林家人遠不如賈琮。
至今二人還用著賈琮送給她們的香皂……
不過沒給賈璉發作的機會,就聽賈琮平靜道:“勞煩二哥去二門請沈浪進來。”
賈璉性子好,也不問沈浪是哪個,猜測許是賈琮的親兵,便直接出門而去。
中年男子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賈璉是去幹什麼去了。
但他以為,賈璉頂了天了也就能叫一個榮國府跟來的親隨。
若是放在一年前,他自然不敢和京中豪門放對。
賈家能給他留下點殘羹冷炙他就能燒高香感恩戴德了。
可這些日子他早就打聽清楚了,如今的賈家已經不是一年前的賈家。
偌大的賈家長房寧國府都被除爵,這說明賈家聖眷不在。
他還聽說賈家得罪了權傾天下的當朝新黨巨擘,簡直搖搖欲墜危在旦夕。
要不是宮裡念及榮寧二公的舊功,又命賈家還打發了個子弟去九邊送死贖罪,賈家怕連榮國府都保不住。
賈家雖為開國功臣,可如今執掌軍權的是貞元一脈。
賈家早已不再執掌軍機,如今已是日薄西山了。
這等腐朽的豪門,他這個“新貴”又如何還會畏懼?
而且他還早就打聽明白,揚州知府乃是新黨中堅,根本不會理會長安城裡一個開始衰落的豪門。
賈家在江南雖然還有許多故舊老親,可這裡是林家!
他雖是林家遠支,也是林家人,是林如海親自寫信請來的……
他就不信,這世間還沒有王法了,能讓一個賈家人在林家欺負了林家人!
最重要的是,這些日子林家前宅的管家和鹽政衙門官員甚至鹽兵頭子都對他以禮相待。
揚州城內數家頂級鹽商都請過東道,宴請他吃席。
見過這等世面,他又怎會害怕一個毛頭小子?
面上簡直是在冷笑,中年男子對他兒子道:“林原,去前面給崔管家說一下,老爺正在養病,別讓亂七八糟的人進來。若有人強闖,就讓人到前面給趙營正說一聲,總不能讓人亂了我林家清靜。
現在不是當年了,如今聖天子在上,容不得無知小兒猖獗。”
名喚林原的年輕人聞言興奮的臉紅,昂著臉掃視了一圈後,出門而去。
面色絲毫不改的賈琮見對面嶽姨娘拘束不安,黛玉和紫鵑都是面帶擔憂悲憤,目光關心的看著他,他臉上浮現出一抹許久不曾露出的笑意。
賈琮對黛玉淡淡笑道:“今日來的匆忙,沒給姑丈和林妹妹帶禮,就越俎代庖替林妹妹清理一下家裡事吧。這裡雖不是都中,老太太不在跟前,可我也不會讓亂七八糟的人欺負了妹妹去。不然,怎當得起林妹妹一聲‘三哥哥’?呵。”
不知為何,雖然剛才還認為林家遠支的那一對父子佔盡上風,可現在看著賈琮那幾乎察覺不出的平淡笑臉,無論是黛玉還是紫鵑,都對他生出了強大的信心。
黛玉輕聲道了句:“謝謝三哥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