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紙卷交給朱嬤嬤,道:“嬤嬤告訴甄大爺,就說除了中秋詞外,另一首《臨江仙》是前日所作,請甄大爺及鎮江府的諸位朋友先賢雅正。”
朱嬤嬤聞言,忙領命而去。
不過寶釵卻又叫住了劉嬤嬤,道:“勞煩媽媽去一樓告訴齊副隊正,就說今日有人攔船,之後必有人窺伺行舟,這是三爺交代過的,請齊副隊正打起精神來,務必小心仔細,不是頑笑的。”
劉嬤嬤聞言不敢大意,匆匆下樓。
未幾,又上來複命,說齊副隊正請姑娘放心,伯爺早有預料安排,必萬無一失。
等劉嬤嬤再下去後,平兒正想誇寶釵,卻見她搖晃了下身子,似站立不穩。
平兒唬了一跳,忙上前攙扶住,候在東廂門口的鶯兒也幾步跑了過來,哭腔叫道:“姑娘……”
寶釵長長撥出口氣,雪白的額前浮著一層細汗,正要說什麼,卻聽到外面隱隱傳來一陣叫好聲。
她趕緊走到窗邊,挑起一抹帷帳外望,就見碼頭上一眾白衣士子們正激動的圍著甄頫大聲叫好。
甄頫捧著一張紙卷,似在大聲誦讀。
朱嬤嬤已經摺身回返了,只是還未上樓。
平兒也挑起一角帷帳外望,正好看到碼頭上好些人,竟對著樓船作揖行禮。
禮罷,眾儒生一起轉身離去。
朱嬤嬤這才上樓來,轉述道:“寶姑娘、平姑娘,外面那位甄大爺看了三爺的字後十分滿意,還勸三爺好生休息,他說不日也要回應天府,到時候一定請下東道候三爺大駕光臨。”
寶釵聞言,對鶯兒點了點頭,鶯兒會意,忙從袖兜裡取出荷包,拿了一錠二兩左右的銀子遞給朱嬤嬤。
朱嬤嬤推辭,寶釵笑道:“請媽媽和劉媽媽喝茶。”
平兒也勸道:“寶姑娘素來大方,媽媽們領受了才好。”
朱嬤嬤這才千恩萬謝的下去。
等人走後,看著寶釵清減的臉,平兒埋怨道:“三爺也忒不知心疼人了,寶姑娘何曾這樣勞過心?也沒和姑娘商議,就這般欺負人。等回頭見了面,必讓他給姑娘賠不是。姑娘快坐……”
寶釵由平兒和鶯兒扶著落座後,垂著眼簾輕笑道:“咱們這算什麼累?坐著船好吃好喝,下面還有說書的女先生和小戲班子,每日裡教你們讀點書寫點字,做做女紅……卻不知,琮兄弟現在如何了。”
平兒聞言,心頭一顫,焉能不心憂?面上卻依舊強笑著寬慰道:“寶姑娘盡放心,三爺說了,讓咱們十月十五到金陵,他必會在那日到達金陵。”
寶釵聞言,看著平兒笑道:“怪道琮兄弟最看重你,忒可心了些。”
平兒羞笑道:“姑娘又拿我取笑……”
二人正說著,就見剛被關進小屋子裡的小角兒、香菱等人又跑了出來。
寶釵看著小角兒,真真有些無奈,道:“你又怎麼了?”
小角兒笑眯眯道:“寶姑娘,咱們中午再吃長江魚可好?”
平兒噗嗤一笑,捉過小角兒,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臉蛋兒,道:“你就不瞧瞧你胖成什麼了,和福娃娃一樣,還嘴饞?”
小角兒理直氣壯道:“香菱姐姐才嘴饞!”
眾人一笑,也沒錯,除了小角兒,便只有心思最單純的香菱無憂無慮。
她母親封氏也在船上幫忙,不似其她人還掛念家人,在船上吃的好頑的好睡的好,活動範圍卻有限,怎能不胖?
不過香菱不似小角兒胖成福娃娃,她只是豐潤了許多。
聽到小角兒的出賣,香菱急的跺腳,否認道:“才沒有!”不過好看的眼睛還是滴溜溜的轉。
寶釵和平兒對視一眼後,好氣又好笑,不過忽然又都有一種大人為孩子遮風避雨,保護成功家的安詳寧靜後的自豪。
又挑開帷帳看了眼窗外,見那些士子已退後,寶釵放下心來,想了想笑道:“想吃江魚……香菱你自去和你媽說,讓她給下面人交代一聲。不過都不能貪嘴了,女孩子太胖了到底不好。”
香菱耿直,笑眯眯的應道:“嗯!姑娘以前胖,現在就好了……”
連平兒都跟著笑了起來,笑了兩聲又覺得不妙,嗔退了香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