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見之收回目光,對沈炎道:“按計劃行事吧。”
沈炎聞言,老農般皴黑的面上,眼睛一亮,輕吸了口氣後,手往後一招……
五人身後,三四十人護著四架大車駛動向前。
每架大車上都繫著大紅喜綢。
賈琮、韓濤、郭鄖、展鵬四人,扮作沈炎親隨,跟在他身後,往錦衣千戶所正門走去……
這般動靜,其實早就引起了千戶所門子的注意。
不過看到來人不多,且沒見到隨身兵器,看起來送的禮又不少,所以知客和門子們都沒別處想。
只是奇怪沈炎這塊出了名的臭石頭,居然也有今天。
一個個似笑非笑的矜持候著……
倒是幾個偶遇的來客,看到這等陣勢站住了腳,紛紛眼神莫測的打量著這一行人。
其中一同樣身著百戶武官服的中年人,看著沈炎陰陽怪氣道:“瞧瞧這是誰,莫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從來不與我等廝混,不和咱們同流合汙的沈百戶沈大人,今兒這是來做什麼?”
另一人也眨著眼,似猶不敢相通道:“老沈,你這是……”
聽語氣並沒多少惡意,看來和沈炎關係不惡。
其他還有兩三人,或著百戶服,或著試百戶服,都面色疑惑的看著沈炎一行人。
沈炎對第二個同他招呼的人道:“老周,老子熬不下去了,林家把親事退了,小浪到現在也不肯回家……老子就這一個兒子,他娘臨死前託付我……”
言至此,沈炎似難過的說不下去了,垂下眼簾,面色帶著痛苦。
他沒說假話,他兒子的親事的確因為家境太苦寒而被退了,當然,裡面或許還有別人的手腳。
他兒子沈浪也確實沒回家,但不是因為責怪他這個父親,而是不願讓老父難堪……
沈炎這一番話,真多假少,對面之人自然無法分辨,全都相信了。
他們以為,沈炎這塊出了名的茅坑裡的臭石頭,終於要“改邪歸正”了。
至於高興不高興,他們還不好說。
畢竟好位置就那麼多……
只有與沈炎似有交情的老周瞭解的多一些,深深嘆息一聲後,上前拍了拍沈炎的肩頭,道:“都是沒法子的事,世道如此,老沈你能看得開就是好事,我勸你多少回了……這次給千戶大人賠個情,大人是有心關照你的,換個油水足的地方,兩年就起來了,小浪的親事也不是難事。”
第一個開口的人又陰陽怪氣道:“不對吧,老沈你能籌備這麼多重禮,還沒銀子給你兒子成親?”
那四大禮車,著實有些刺目。
沈炎淡淡道:“只有兩車是……我當了老妻留給小浪的傳家玉佩。”
“那另外兩車是……”
“炮竹。”
“炮竹?哈哈哈!”
對面三四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只有老周維護道:“行了,今兒大喜之日,來兩車炮竹喜慶喜慶,大人也必會高興的。”
賈琮默默的看著這幾人交鋒,目光大部分都在這位老周身上。
心裡歎服不已,若不是沈炎先一步告訴過他聶瓊手下這幾位大將中,老周負責為青樓搜刮輸送女人,並且用殘忍法子逼良為娼的,只看此人此刻忠厚踏實的模樣,誰又能想到此人的真實面目?
更不用說,就沈炎推斷,林家之所以與沈家悔婚,很可能就是這個老周在背後推波助瀾。
此人用精彩絕倫的表現,給賈琮上了什麼叫“人不可貌相”的一課……
然而,就在他心中感慨時,沒想到會有人將話題引到他身上……
之前一直沒說話的一名百戶,目光從那幾車重禮上,轉移到了賈琮的臉上。
三角眼透出的目光中的貪婪和炙熱,著實令人作嘔。
此人桀桀笑道:“老沈,都說你是塊臭石頭,我看你卻是個老狐狸!”
老周奇怪:“老李,怎麼說?”並順著此人的目光看向賈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