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聽賈琮這般說,就知事出有因,忙問道:“此事莫非和琮兒還有干礙?”
賈琮正想說什麼,忽又反應過來,笑道:“老爺,還是去書房說罷,不好繼續擾了老太太、太太們清靜。”
這話卻一點沒讓賈母感動,平素裡她們內宅婦人是不願理會外面的事。
可這會兒是家裡的事,又不是外面的事,說到一半斷住了,這不是和聽說書先生說到關鍵處,下面竟沒了一樣可惱?
賈母命道:“就在這裡說罷,你又惹出什麼是非來?”
賈琮輕笑了聲,搖頭道:“倒不純是私事,富發賭坊的事,雖和賈家也有點干係,但關係不大。
族中有不少子弟在裡面廝混,但這事他們自己老子都不管,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這樣的人日後基本不要想沾宗族的光了……石家之所以派人給老爺送信,多半也是想說情。”
賈母奇道:“族裡那些沒出息的畜生自己去人家賭坊,和人家有什麼干係?好端端的說什麼情?”
賈琮解釋道:“石家可不止開賭坊那麼簡單,當初世翰堂出了事,因緣際會下是我幫忙將冤屈告到先生處,原戶部侍郎李家因此倒掉。石家三公子原是和李家小姐說過親事,李家敗落了,這門親事也就作罷。
偏石守義以為我是始作俑者,平日拿我沒法子,等我去了黑遼,他便和裘良一樣以為我必死無疑,就讓人霸佔了世翰堂。這會兒見我不僅回來封伯了,還得了錦衣親軍指揮使的差事,所以才讓他老子出面,給老爺書信一封。
他家也忒託大了些,做下這等混帳事來,只一封書信就想打發了賬,呵呵。”
見賈琮雖說的風輕雲淡,但話中之意令人膽寒,眾人不禁紛紛側目。
賈母又奇道:“那世翰堂,莫非也是你的產業?”
賈琮搖頭道:“琮在其中,不佔分文。世翰堂是家老字號書坊,卻不以賺銀子為本,他家賺出的銀錢,多捐贈給衍聖公為天下蒙學出力。因此,世翰堂內還有牖民先生的題字……”
賈政聞言都變了臉色,道:“如此石家子也敢霸佔?”
賈琮笑道:“老爺,如今新黨勢大,滿朝重臣皆出自新黨一脈,石家出了個掌部部堂,日後說不得還能進內閣,石家子有何不敢?他們如今氣焰囂張的很。”
賈政擔憂道:“若是如此,琮兒你還要拿他們問罪?”
賈琮聞言,緩緩垂下眼簾,道:“若非他們太過囂張放肆,陛下又怎會認命侄兒這樣一個局外人,來當錦衣親軍的指揮使?”
此言一出,榮慶堂內眾人都明白過來。
賈琮這個職位,竟是要和那些氣勢滔天的新黨重臣打擂?
賈母沉吟了稍許,緩緩問道:“你能辦得妥?你這點年紀,人家又是尚書又是宰相的,別欺負了你去……”
賈琮不意賈母能出此言,他抬頭看了眼後,微微躬身道:“老太太盡放心便是,琮奉天子命,著飛魚掌錦衣,以罪不忠之臣,此為煌煌天道也,誰人敢欺,誰人能欺?
如石家子這般猖獗行事者,便是敗家之本。
老太太不必憂慮,老爺亦不必理會許多,實不足為慮……”
賈母聞言又沉默了下去,賈政則問道:“琮兒預備如何處置?石部堂為朝廷大員,不可傷了體面,此亦是朝廷體面。”
賈琮笑了笑,道:“老爺且靜觀便是,必讓石部堂無話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