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雖重,但位實則不高,還極招人恨。
崇康帝此舉,雖假託收集海西洋人訊息之名,但錦衣親軍顯然不只是幹此事的。
崇康帝是想讓賈琮做一把尖刀……
或許可以煊赫一時,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若從之,日後多半難逃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之結局。
這要將他放在文武百官的對立面,既當刀,又當靶子。
這絕對是一個險之又險的位置。
賈琮怎敢輕受?
他躬身道:“陛下之恩,臣銘記於心。只是臣尚年幼……”
賈琮話沒說完,就聽崇康帝淡淡道:“你年雖不高,但所行之事,持重沉穩。況且,你也不算小了。於文一道,業有舉人功名。於武一道,亦有首功在身。
膽子更是不小,爵位沒到身,那一百多老卒就敢收入囊中,你還小麼?”
賈琮聞言心中一驚,請罪道:“陛下,此事是臣……”
話沒說完就被崇康帝截斷道:“朕沒怪你,為將者,當有果敢仁厚之心。你能如此善待那些殘廢老卒,算是功德一件。”
話語權在別人手裡,反也是人說,正也是人說,賈琮只能謝恩。
可是,還是不願如此就範,他遲疑了下,又道:“臣謝陛下嘉譽,亦願為陛下分憂。只是臣父於去歲新喪,臣身為人子,當需守孝三載……”
此言一出,莫說崇康帝和八位軍國大臣,連李虎等人都抽了抽嘴角。
將門本身不講究這些且不說,賈琮在軍中也服過百日孝。
再者,若賈琮身上帶著熱孝,他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他身在此處,便說明熱孝已過,再拿此事說事,未免太過牽強。
崇康帝目光淡漠的看著賈琮,沒有言語。
其他人均身在局中,不好開口。
錦衣親軍之事,事涉武王,著實太過敏感。
另外,錦衣親軍為天子心腹,不列朝班,他們也無阻攔之理。
只是面色均不大好看……
賈琮心頭苦笑,壓力山大,只能躬身領命:
“臣糊塗,臣遵旨。”
心中一嘆:自今日起,他怕只能做一個真正的孤臣了。
與貞元一脈剛剛建立起的一點聯絡,頃刻間化為烏有。
即使和李虎關係莫逆,也絕難得到貞元一脈的信任,幾乎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
而文臣一脈,更將視他為異己。
只是,縱然明白這些,又能如何?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生死富貴,皆為造化。
天子一言,千鈞之重,又豈是能討價還價的?
婉拒了兩次,已是出格……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只有先祖餘蔭,卻無父兄庇佑。
他本就是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