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頓時恍然,大家都知道,曲阜那位孔家的衍聖公極喜歡賈琮,雖未和大司空松禪公一起教導,但常有書信往來。
每逢年節,賈琮甚至還能收到衍聖公府的年節禮。
只這一樣,就羨煞旁人。
大家也不再糾結賈琮畫的那三幅畫兒是不是真的了,與王熙鳳略略解釋一番後,便觥籌交錯起來。
吃了兩口後,賈琮忽然覺得不對,抬頭問道:“怎不請環哥兒來?”
探春聞問忙道:“他毛毛躁躁的,來了又不能大氣說話,惹人厭的很,我已經讓人獨給他送了一份去。”
賈琮笑道:“還是請了來罷,若是在旁個院裡,我也不多事。只是在三妹妹院裡,你若獨不請他,回頭姨娘必和你鬧。不過多一雙碗筷的事,何苦來哉?”
寶釵也跟著勸道:“就是如此,我之前還同你說,你不當心,如今琮兄弟也說,你快聽了罷。”
一旁黛玉禁不住想冷笑……
探春猶豫了下,等連王熙鳳也說了兩句,道“環兒如今和以前不同了”,就打發了翠墨去請。
沒一會兒,就見賈環到來,只是一身風采和眾人口中“與以往不同”還是有差別的,環三爺的風采依舊……
吊著半拉肩膀,眉毛一高一低的看人,目光閃爍不敢直視。
見他這幅模樣,探春直欲吐血……
倒是賈琮替賈環與眾人解釋道:“他不是故意如此,只是一緊張後便成了這樣,也不知在學裡跟哪個學的,日後大了,也就慢慢好了。”
眾人聞言,明白過來賈琮之意。
不過她們也知道,賈琮是為了照顧探春、賈環的面子,也為長者諱,所以沒說是與趙姨娘所學。
無論如何,有了賈琮這番解釋,眾人便不再小瞧賈環。
安排著他坐在了惜春旁邊後,又繼續說笑用餐起來。
至亥時末刻而散,主客興盡。
唯有離別時,難忍淚千行。
雖然賈琮後日方離京,但明日要祭祖,又要於賈赦病床前侍奉一日,根本沒機會到內宅來。
後日一早,也只拜別賈母、賈政夫婦,才有機會與眾人匆匆一別。
因而今夜之宴,當真是離別之宴。
先前還沒所感,等吃到最後,卻是沒幾人還能舉得起筷子。
自古多情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
傷感之下,寶玉、黛玉、湘雲等先道別而去,探春又命賈環速歸。
王熙鳳還有庶務,不得不去。
迎春帶著惜春含淚離去。
最後,唯有素來穩重的寶釵,遲遲不願走。
連賈琮親自勸了兩遭也無用,探春嘆息一聲,與翠墨和寶釵的丫鬟鶯兒使了個眼色,一起出了正屋。
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但是前面廂房內還有嬤嬤等著,也沒多少時間……
待探春等人出門後,賈琮看著已經淚流不止的寶釵,溫聲道:“又何必如此?我會回來的。”
不說話還好,此言一出,寶釵竟嗚咽出聲。
哭聲中,飽含著化不開的擔憂之情……
素日裡再持重,可到了此時,她也只是一個正在經受離別之苦的少女。
見她如此,賈琮眸眼中浮現暖意,他輕輕握住寶釵有些冰涼的手,然後微微一曳,便將她帶入懷中。
被擁入懷的寶釵先是身子一僵,卻又緩緩舒緩下來。
賈琮鼻間嗅著動人的幽香,心中卻一片寧靜,柔聲道:“寶姐姐,相信我,我從不會讓在意我的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