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笑道:“三弟愈發謙遜了,我等也姓賈,怎沒人給咱們送禮?”
眾人鬨笑。
賈政笑道:“可來信了沒?”
賈琮點點頭,頓了頓道:“恩師和牖民先生在信中除了關心侄兒的課業外,還說了一事。”
“哦?兩位大德有何指示麼?”
賈政素來喜歡與文人交往,而無論宋巖還是孔傳禎,都是他極嚮往交好的人。
因而特別感興趣……
賈琮道:“牖民先生說,他下月要去金陵會友,另外聽聞江南有數省遭災,有諸多蒙學缺少蒙師,他老人家要去看看。先生則同我說,江南多有高明的名醫及高人異士,說不得能緩解大老爺、大太太的傷痛,他已經讓人幫著尋找了,不過有些高人性情怪異,怕是需要我親自走一遭去請。正巧牖民先生下個月也要去金陵,他面子大,還能幫我說說好話……”
眾人誰都不是傻子,知道所謂名醫和高人都只是託詞。
江南名醫高人再多,難道還能多過京城?
不過是為了遮掩“父母在,不遠遊”的遮布罷了。
宋巖的意思,是要賈琮南下游學。
這個先生做的,還真是……
賈政問道:“琮兒是何打算?”
賈琮笑道:“自然要聽老爺的意思。”
賈政沉吟了稍許,緩緩道:“入秋後,大老爺的身子有些起伏,這個時候……琮兒暫且還是不要出遠門了吧,歸之不及啊。”
賈琮點頭笑道:“侄兒明白,回頭給先生去信,說明此事。待明年春日,大老爺身子養好些侄兒再下江南。”
宋巖邀他南下之意,賈琮自然明白。
如今新黨在朝中一黨獨大,崇康帝扶持閹黨失利後,帝權與相權間隱隱失去了平衡。
新黨在外省強力推行新法,如火如荼。
京中卻漸漸收斂起羽翼,小心翼翼,然即使如此,敏感之人,也能隱隱嗅得出驚濤將起的味道。
這還只是邊角,真真厲害之處,還是崇康帝和貞元功臣,及貞元功臣背後站著的那一位。
崇康帝不將在軍中的這些人徹底清洗或是收復,他是斷然不會放心的。
而崇康帝對付貞元一脈的不二利刃,便是開國功臣一脈。
這個時候,宋巖希望賈琮能避開旋渦中心。
這些話,都沒有落在文字書信上,是宋巖老僕林叔之子,以口相傳。
賈琮雖感激宋巖為他的謀劃,只是宋巖有一點卻不知,他也不好明言。
那就是,賈赦真的沒幾天了……
能夠挺到今日,賈琮都感到驚奇。
只能感嘆,中醫古術的神奇。
這個時候他若南下,怕是剛到了金陵沒幾日,就會收到速速北歸的急信。
見賈琮如此尊重自己的意見,甚至不顧衍聖公和宋巖的書信,賈政心情大好。
竟舉杯問賈琮:“琮兒能飲否?”
賈琮忙起身,舉杯道:“侄兒敬老爺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