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最好體面,喝住了豐兒的話後,對賈琮強笑道:“不妨事的,三弟今兒來看大老爺和大太太麼?”
賈琮搖頭苦笑道:“二嫂啊,你可把我害苦了……”
王熙鳳一怔,道:“這話是怎麼說的?”
賈琮道:“這東路院老太太劃給了我,如今二嫂奉養在這裡,結果被逼的去當頭面,這要是讓人知道了,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如今我在外面得罪了不知多少人,想拿我的把柄。這件事要是讓仇家得知了去,怕是就該二嫂你去鎮撫司看我了……”
王熙鳳聞言唬了一跳,變了臉色急道:“怎麼會?”
賈琮連連擺手道:“快別說了,趕緊把當票都拿出來,我趕緊派人給贖回來。真讓人得了去,那可怎麼了得?”
王熙鳳往日的精明也被這段日子的窘迫給消磨了大半,趕緊讓豐兒去取來,賈琮讓豐兒交給前面的管家徐泰,徐泰自會贖回。
等豐兒拿著當票興高采烈的送走後,賈琮對王熙鳳道:“二嫂,對咱們這樣的人家而言,銀子這東西,就是用來用的。你既然需要,就該早早開口就是,我早年雖貧苦些,卻也不是把一文錢看的比月亮還大的窮措大性子。
哪怕你暫且借去週轉,日後富餘了再還我就是。
何苦拿頭面去當?”
王熙鳳不知該說何言,只能淚流不止。
賈琮嘆息一聲,知其心中苦悶,道:“明兒我讓人給二嫂送一千兩銀子來使,另外今兒都十二了,再往南邊送,怕來不及……讓人親自走一遭,帶兩盒沁香苑的香皂去,就說路上遇到了些意外遲了。想來南邊二嫂父母能理解……”
見王熙鳳愈發泣不成聲,賈琮勸道:“二嫂,你素來是女兒堆裡的英雄,精明能幹,不讓鬚眉。如今雖遇到了點挫折磨難,也不該如此才是。”
王熙鳳抽泣道:“三弟,你如何能知我心裡的苦?”
賈琮笑道:“二嫂,你這點苦,難不成能和我以前比不成?我記得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假山旁,二嫂親自驗過我的傷。二嫂你信不信,那一會兒,我心裡一點都不覺得苦。”
王熙鳳自然不知道賈琮當年那一身傷是用楠樹葉子擦出來的,所以一萬個不信。
賈琮笑道:“我當時真不覺得苦,還覺得刺激,二嫂知道,當時我和環哥兒一起,準備把趙嬤嬤給坑了……”
“噗!”
或許是被這個“坑”字逗樂,王熙鳳破涕為笑道:“三弟那會兒這麼小,就有這等心機,怪不得如今大了些愈發了得!”
王熙鳳體格苗條,俏臉風騷,這一笑一嗔,更帶足了少婦的韻味。
賈琮欣賞了兩眼,繼續道:“所以我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許多事情,當時看起來好似天塌地陷,永無出頭之日,其實過些日子回頭再看,就會發現原來柳暗花明之日就在前方不遠,曾經那些以為多了不得的事,卻都成了過眼雲煙罷了。
我記得二嫂的身子骨並不大好,何不趁著這段難得清閒的功夫,好好保養保養?
或許用不了多久,二嫂又該忙碌起來,甚至比以前還忙……”
王熙鳳聽他話裡有話,還想再問什麼,賈琮卻告辭離去,不給她詢問的機會。
不過,王熙鳳聽了心裡還是砰砰直跳……
她知道,賈琮年紀不大,卻是主意極正的人。
說話也從來不會無的放矢,他這樣說,此事就必然有八成把握!
王熙鳳知道自己的性子,她是閒不住的。
打小她就要強,因為她爹孃在王家不強……
哪一家都有得意的和不得意的,他爹性子弱,在王家便是不得意的。
所以她自幼喜歡跟著當時還是王家二小姐的王夫人,打小的親近討好,讓她在知人事之後,被王夫人帶到了賈家,嫁給了賈璉。
或許因為出身的緣故,所以她極好強,不想輸給人分毫。
自從鎮撫司出來入了東路院以來,她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