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今日若果真空手而歸,日後眾人對賈家的感觀,總會差不少……
賈母豈有不明白這個道理的,這便是惡客討厭之處,可到了這個地步,再想這些也沒用,便徑自問賈琮道:“到底能不能辦,你給個準話吧。”
賈琮聞言輕輕一笑,道:“老太太都發話了,琮還能說什麼?只是葉家那邊不能指望,這個時候尋過去太后發作起來吃不起。只能委屈先委屈寶玉和家裡的姊妹們,晚些日子再用。除了老太太、太太、老爺的,先勻出來家裡另一部分給外客。
待事後再遣人跟葉家那邊報備一聲,然後再新制一批給家裡。
這是當日便說好了的,除了家用外,賈家不可再私制香皂。
內務府問芙蓉公子尋方子,她都沒給。
咱們既然給了人家還人情,就不好再隨意。
老太太您說呢?”
賈母看了他一眼後,道:“就先這麼著吧,太妃娘娘不滿意再說。”
南安郡王太妃呵呵笑道:“哪裡還能不滿意?若非我那外孫女出閣,非要些沁香苑的香皂充牌面,我斷不能厚著麵皮上門做惡客。
我也不為難哥兒,襄陽侯府的千金出閣鎮國公府,陪了十盒,我要十二盒就好。”
賈琮連連搖頭道:“太妃娘娘見諒,家裡總共也只預備了二十盒,除卻給老太太、太太還有姨太太留下五盒外,最多也只能勻出十五盒。”
南安郡王太妃聞言登時不高興了,道:“難道以我家門第,還要在襄陽侯府之下?”
賈琮淡淡道:“恕賈琮無能為力。”
賈母打圓場道:“罷了,家裡先不留了,都拿出來給這些世交們分了吧。她們也不是自己用,都是給兒女孫兒還債。你們這些兒孫啊,都是我們的債主!”
南安郡王太妃聞言,嘖嘖嘆道:“太夫人說的極是,可不就這樣嗎?我那女兒出閣都有二十年了,還是常回頭鬧我,真真是冤孽啊!”
眾人都知道她家情況,聞言大笑起來。
其她人都不敢和南安郡王府比,也不願再生事,因此你一盒我二盒的分罷,讓賈琮得閒了早早送到各家府上去,再給銀子……
因是惡客,又有逼迫之嫌,所以沒人留下吃飯,早早離去了。
待外客走後,賈琮順勢告辭,卻被賈母留下,問道:“你心裡可有怨氣?以為老婆子耳聾眼花,裡外不分了?”
賈琮搖頭道:“沒有,琮不敢有此念。”
賈母聞言哼了聲,道:“是不敢還是沒有?”
賈琮心下無語,不過還是道:“當真沒有。老太太都要為了賈家的利益,虛與委蛇,委曲求全。我若再怨老太太,豈不更不孝?”
賈母聞言,面色鬆緩下來,嘆息一聲,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可見真是大了。賈家如今的聲勢,多靠這些世交故舊撐著。都是幾輩子的交情,若是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得罪了,實不值當。”
賈琮點點頭道:“賈琮明白。”
賈母又道:“明兒你使人將那香皂送去後,不許收人家的銀子。這些人家之所以巴巴的來上門,倒也不全是因為前兒沒買到,多是手上沒什麼銀錢。開國勳貴一脈,日子過的好的,也不過那麼三五家,都只是維持著面上的光鮮,內囊早就吃不住了。
你若再如數收銀子,反而讓人生怨。”
寶玉聞言都覺得過分,在一旁小心的看著賈琮,然而賈琮依舊面不改色,道:“不過些銀子的事,老太太不吩咐賈琮也明白這個道理。都到了這個地步,沒必要再讓人說賈家小氣,左右只這一回。”
賈母聞言,拿眼細細打量了番賈琮的神色,回頭與王夫人對視了眼,二人都有些動容了。
這等胸襟氣魄,她們是真正沒想到的。
再看看和賈琮同歲,如今還整日裡和家裡姊妹們頑鬧彆扭的寶玉,兩人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寶玉分明才是銜玉而生的大福運者,怎地……
又看了看寶玉那張清新不俗似多有福壽的圓臉,賈母心裡一嘆,心道也許要看以後,想了想,又對賈琮道:“今日你去寶玉院裡住,不許回去。
每一回生事旁人第二天多倒黴,今日我偏要看住了你,我倒瞧瞧,還有人倒黴沒有。”
“……”
賈琮無語後,悶悶不樂道:“老太太,人家是郡王府,琮如何能讓人家倒黴?再說先前之事也不是賈琮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