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笑道:“聽說三哥哥要帶環哥兒和蘭兒出門長見識,這是極好的事,只是擔心姨娘那邊想不到,特意送些銀子過來。環哥兒是個不懂事的,到外面再鬧,讓三哥哥作難了就不美了。想來大嫂子也是如此……”
賈琮好笑道:“我還請不起一個東道了?環哥兒請我好幾回了,也該我還一回了。”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賈環卻不自覺的高高抬起胸膛……
探春正經道:“三哥哥是再明白不過的明白人,必不會誤會妹妹的意思,妹妹絕沒看輕哥哥的心思。
只是三哥哥還未做官,如今暫時沒個進項,外面交友應酬又少不了花費銀子。
妹妹在內宅裡住著,一應吃喝用度都有公中開支,一月二兩月錢根本用不到,這會兒子不用什麼時候用?”
又委婉勸道:“三哥哥如今好大的名頭,生的又好,在外面必定引人注目,萬不能因為短了銀錢,讓人看輕了去……”
賈琮啞然失笑道:“三妹妹,真不是我矯情,剛才也同大嫂子說了,如今我手裡果真還有銀子,不信你問環哥兒。”
賈環心裡正嫉妒探春也給賈琮銀子不給他,巴不得給不成,因而點頭道:“不用給他銀子,賈琮……”見探春眼神凌厲的瞪過來,忙改口道:“琮三哥前兒還給我五兩銀子,讓我帶蘭兒出去買糖果……”
“哎喲喲!這如何使得?這兩孩子也不懂事!”
李紈都聽不下去了,責怪道。
探春也要訓人,賈琮忙攔著笑道:“好了好了,我又是做兄長的,又是當叔叔的,請兄弟和侄兒一個東道又值當什麼?不好再說下去了,不然人家都游完了。大嫂子、寶姐姐、三妹妹、雲妹妹,回來再聊吧。”
說罷,要帶人走。
寶釵忙道:“琮兄弟再等等……”
賈琮看去,問道:“寶姐姐還有事?”
寶釵見賈琮俊秀的面容,稍顯銳利的目光看來,心頭一跳,俏臉微暈,忙笑道:“今兒早起,瞧見枝頭樹葉上有不少露水,今兒又是穀雨,我想著天怕要下雨,雲丫頭也這般想。又同三丫頭一合計,就尋了些斗笠和蓑衣、木屐來。琮兄弟不妨備著,若是不下於則罷,不過我們幾個白擔憂一場,若是下雨了,卻正好應個急。”
一旁李紈聞言,喜道:“怪道都說寶丫頭行事最周全,真真沒誇錯,我都沒想著的事,你竟想的這麼齊全。”
素來大方的寶釵,此刻卻羞赧起來,急道:“大嫂子快別說了……”一雙盈盈杏眼,卻看向了一旁的賈琮。
寶釵著一件藕荷色裙裳,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白皙似血的肌膚上,一抹暈紅動人。
賈琮卻看著後面嬤嬤手中的雨具,謝道:“寶姐姐、三妹妹和雲妹妹有心了,”
寶釵雖有些失望,可還是笑道:“昨兒才知道,琮兄弟為了幫哥哥,舍下那樣大的本錢,還不知該如何回報呢。”
賈琮聞言一笑,知道昨兒丟了顏面的薛姨媽回去後必然犯愁,他搖頭笑道:“那值當什麼,我素不以那些為重。”
說著,又岔開話題道:“我瞧著不止三幅,怎麼這麼多?”
寶釵抿嘴一笑,水杏眼愈有光彩,燦爛笑道:“想著去的人未必都備著這些,到時候……”
原來是送人情用的,賈琮笑著應下後,又看向寶釵。
二人對視一眼後,寶釵忙低下頭。
賈琮的目光和寶玉的目光截然不同,和其他她見過的男子也都不同。
寶玉的目光裡始終是綿綿溫情,而父兄其他及親戚中的男子,看她的目光也都是溫和的。
唯有賈琮的目光,清澈中卻帶著鋒利,似能刺中人心,不敢多看,卻又想多看……
賈琮見之笑了笑,欣賞了眼寶釵的嬌羞後,與探春和湘雲笑罷,再告辭了李紈,就帶著賈環和賈蘭出門了。
身後,李紈、探春、湘雲三人,目光都有些複雜的看著寶釵。
金玉良緣之說,在賈府已不是新聞。
誰也不是傻子,這其中醞著何意,雖無人挑明,但卻又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