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姐姐,可有什麼不妥?莫不是因為我非進士,所以你才如此難過?”
賈琮俊秀的不像話的面上掛著擔憂之色,溫聲問道。
若是換個相貌普通的人,在這等時候問話,這女子大概也就直接無視了……
然而看到賈琮,儘管此刻心如刀割死灰,滿滿的灰暗,女子還是覺得眼前一亮。
心中暗讚一聲: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
見他面色擔憂,女子心中不忍,搖頭輕嘆道:“和小郎君不相干,是奴家自己的事呢。”
賈琮聞言,眼睛微微一眯,瞥了眼前面熱鬧非凡的新科進士們,又笑道:“姐姐,我雖年幼,可也聞人言,一人之樂事,訴之於人,則成二人之樂事。
一人之悲事,與人共之,則只餘半數之悲。
不知姐姐有何傷心事,不如說出來,雖未必管用,但說不定悲傷就變成一半了,豈不是好事?
再者,如今他們在前面都頑笑著,只咱倆坐在這裡也沒趣的緊。”
女子聞言,見賈琮明亮有神的好看眼睛裡,滿是善意,心頭又是一暖,但還是輕輕搖頭,有些紅腫的杏眼中,滿是悲情,一聲幽嘆道:“小郎君雖是好心,可……何必再徒添煩惱?”
賈琮聞言一笑,沒有氣餒,又問道:“我叫賈琮,不知姐姐芳名?”
女子幽幽道:“奴家杏花娘……”
賈琮聞言,眸眼登時一凝,他對這個名字,可不陌生。
杏花娘,點翠樓的杏花娘?
那她,豈非就是曹子昂的那位“故交”?
賈琮下意識的往主座上遙遙看去,卻正好看到一雙薄帶驚怒的目光從上方看了過來。
卻不是看他,而是掃過杏花娘後,看向了距離賈琮不遠處的趙倫。
賈琮再看向趙倫,卻發現先前他那古怪的眼神已經沒有了,在曹子昂隱隱震怒的目光下,顯得慌亂起來。
賈琮頓時判定,此事曹子昂竟然不知!
是趙倫自作主張安排的這一切!
想來也是,如今的曹子昂春風得意,剛剛大魁天下,轉眼又成了掌管天下大權的次輔佳婿。
即使籌備瓊林宴,也只高屋建瓴的指點一下思想,具體籌辦庶務,多是身邊人去完成。
他哪還有時間安排這些?
如今看來,聯絡平康坊的美差,多半落在了趙倫身上。
至於趙倫為何做此安排……
緣由應當還是出在身邊這位杏花娘身上。
賈琮心思百轉間,收回眼神,再去打量杏花娘,又有了驚人的發現。
跪坐於石几後竹蓆軟蒲上的杏花娘,一隻手始終護於微微鼓起的腹前……
見此,賈琮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都開始跳動起來,他看著自哀自憐的杏花娘,輕聲問道:“姐姐,你肚中可是有了孩子?若是如此,一會兒可千萬別喝酒……”
杏花娘只覺得又暖心又好笑,終究轉成一抹哀怨,道:“小公子卻是體貼人,你放心,我不喝酒的。”
她如今滿心傷悲,竟忘了問,賈琮是如何看出她有身孕的。
居然是真的!
以賈琮兩世為人的心境修為,此刻都要暗自深吸一口氣,才能壓下內心的激動。
他差不多已經猜到趙倫的心思了……
一個被遺棄的花魁,還懷有身孕。
一個花魁所出之子,被生父厭棄,與遺棄並無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