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要是她認為霍雲蕭情形緊急,自然不會悠然自得地坐在桌邊喝茶水。
“可是姑娘……”
“子星,你很囉嗦。”
戚副將還是不放心,話方氣,就要走到桌邊去拉尹落落。只是他還沒走出一步,一副就被人扯住,霍雲蕭有些慵懶的嗓音傳入他的耳中,彷彿大醉初醒一般。
“將軍,哎呦我的親將軍!你沒事吧?讓我瞧瞧。姑娘不是說了,不讓咱們擅自出去麼?你怎麼還是不肯聽話……”
之後,灌入她耳朵的都是戚子星的喋喋不休,偶爾霍雲蕭也會插上一兩句話來制止他沒完沒了,只是這一次霍雲蕭可能是太讓他擔心了,他並不肯輕易罷休。
霍雲蕭也醒了,而且聽著嗓音,就知道身體狀況恢複的不錯。
本來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可是輪到尹落落這裡,卻糊塗了。
她上半身伏在桌上,有些倦怠地半打瞌睡、半兀自思索:赤拂到底想幹什麼?剛才那種情況,我真以為霍雲蕭要兇多吉少了。可是誰能想到,赤拂那顆我連什麼都不知道的東西,竟然是用來扼制他傷處鬼氣的?
尹落落有些糊塗了,如果那顆血紅光球真的是赤拂的後招,她倒是可以理解。只是赤拂為什麼要幫她呢?難道赤拂就不怕鬼帝得知此事以後,震怒降罪於他麼?還是,這本來就是鬼帝的授意?
不不不!
她連著思索了好幾種可能,到最後都否定了,依著汐淵那樣陰晴不定的脾氣,肯定是不會主動要自己的手下拿靈物來破解自己動手的“鬼印”的。可就算赤拂不討厭她,這麼幫她也不大合理。
她想著想著,都覺得不通,許是累了,許是傷到了,結果竟然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再啟眸,天色已晚。
隱隱約約之間,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和霍雲蕭交談的話音。只是這個人肯定不是戚副將,聲音還有些熟悉。
“將軍怕是誤會姑娘了,那日,姑娘只是在幫我們家接下來的買賣算運勢。你也知道,我們家一出一入都是大買賣,馬虎不得。”
“顧家主話是不錯,可以前沒她不也,咳……”
“將軍說笑,我雖是商人,但更是俗人。內人多次對我說了尹姑娘蔔算之術奇準,小兒也仰仗姑娘照拂,不再受夢魘所累。就著現成的親切關系,我身為一家之主,總不好不動用吧?”
“顧家主顧慮得沒錯。我還當將軍怎麼就痛快接了軍令,也不和姑娘說一聲,原來是……”
“戚子星。”
“將軍對不住,子星逾越了。”
尹落落覺得半邊身子有些麻木,想要動動身子,身姿微動便感到身下是綿軟的錦緞褥子。若是擱在霍雲蕭的軍營,肯定是沒有這個待遇的。所以,她到底是睡得多死,竟連自己被人挪動了位置,都未察覺。
“呵呵,副將真性情,將軍莫怪罪。我今日來,只是想講話說清楚,免得將軍與姑娘有不必要的誤會。那,我就先去看我的妻兒,將軍有什麼需要,盡可以吩咐店夥計,一切用度,都算在我顧家賬上。”
顧久安說完,就起身離開。
直待他關上門離開,尹落落還有三分不解:這個“顧家主”,大約是來看看霍雲蕭的情形,否則,何必要親自前來,只為了給我們…額……調和?!
“將軍,我錯了,我不該隨便開口顯得你老人家遇上姑娘的事,不大度。”
“你出去。”
“將軍,我真的知道錯了。”
“出去。”
“將軍,我都這麼誠心誠意地……”
“滾——”
這之後,直待天明之前,尹落落再沒聽見戚子星的聲音。
她睡在高床軟枕上,第一次覺得夜很靜謐,靜且安好到,能聽見另一個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