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軒怔怔的隔著篝火看著自己的哥哥,平日活潑調皮的眼睛充滿了不解和傷感。
葉淩峰感覺到了他的注視,扭過頭來問他:“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你這兩天有點不在狀態啊。”
葉淩軒回過神來,沉默一會,道:“哥哥,你說,親人之間的關系真的會因為時間和距離而縮短嗎?”
“當然不會。”葉淩峰斬釘截鐵的說道,有些好奇的看著弟弟,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我們是兄弟,還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嗎?”
葉淩軒看著哥哥,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哥哥,你知道這次村子裡的毒是誰下的嗎?”葉淩峰聽了他的話沉默了,良久才說道:“你知道是誰下的嗎?”
葉淩軒從臺階上坐了起來,雙手抱腿,看著村子外面那似要吞噬一切的黑暗,心中生出一絲恐懼,向著火堆靠近了一點,才覺得有了一絲的安全感。他仰頭看了看漫天的星空,似乎被其震撼到了一般,良久不曾說話。他喃喃道:“這星空,和我們小時候看到的星空,還是一樣的啊!”
葉淩峰起身沉重的看了弟弟一眼,道:“這星空本來就是不變的。”
葉淩軒嘆了口氣,失落的說道:“可是我們卻在變。”
葉淩峰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又重新躺下,道:“我們總是會變的。”葉淩軒深吸了一口氣,有呼了出去,似乎把心中的雜念全都呼了出來,他說道:“那天,李小白跟我說了。”
葉淩峰玩味的問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跟我說,村民們中的毒,並不會使人昏迷。而是使人不能動彈,偏偏還清醒著。如果不能及時解毒,他們會活活累死。哥,你知道,那是什麼毒嗎?”葉淩軒直勾勾的盯著哥哥的眼睛。
葉淩峰輕松的笑了一下,道:“我當然知道。”
葉淩軒苦笑道:“是啊,你當然知道。諦聽閣的獨門秘藥,用來審問那些頑固不化、意志堅定的犯人。身為諦聽閣天才諦聽使的你又怎麼會不知道!可是,你為什麼要用在那些村民身上,他們只是無辜的村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要讓你用如此惡毒的手段來懲罰他們!!”葉淩軒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咆哮了出來。
玉頂婆婆等人聽到了他的咆哮,本著不管閑事的想法,裝作沒有聽到,繼續睡覺。唯有吳輕疏似乎找到了一個機會,露出惡毒的笑意,支起耳朵打算聽個清楚。
葉淩峰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道:“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想殺一個人。只有這樣能夠做到人不知鬼不覺。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和李太醫來的這麼快!”
葉淩峰臉上閃過一絲溫暖,道:“我來了這裡八年了。你知道嗎?這些村民,他們都很排外,我在這裡待了八年,他們都沒有真正的接受我。反而因為知道我的身份,對我不停的戒備,覺得我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來趕盡殺絕的。”
葉淩軒道:“可是我看他們對你都很恭敬。”
葉淩峰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道:“恭敬?他們只是畏懼。因為我有一人殺光他們所有人的能力,所以他們感到畏懼。”
他繼續說道:“但是他們慢慢的發現,我並不是來殺他們的,最多就是來監視他們的。他們知道我不會或者說不敢殺他們,甚至要努力的保護他們。這個時候,他們發揮出了他們原本藏在體內的惡毒心思。”他看了看身後的祠堂:“你知道嗎?我剛來的時候並不是住在這裡,我自己搭建了一個小屋。由於我會武功,身體好,我搭建的小屋足夠大,也足夠堅固。那個自稱皇叔的村長就把我趕了出來,讓我自己到這祠堂裡來住,他們父子則名正言順的霸佔了我的小屋。”
葉淩軒聽到這裡,緊緊的握住了拳頭,他知道一個生活如此艱苦還不忘自己皇叔身份的人,內心有多麼的惡毒骯髒。趕哥哥出來的時候,指不定說了多少惡毒的話。
“可是,我不在乎,這種東西有什麼值得在乎的?”
“這個村子裡,我在乎的只有她。她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的漂亮。在我被人驅趕的時候,是她,偷偷的給我送一點吃的。她單純到都不知道,我在森林中捕獵,能找到的食物比他們要好得多。她只是單純的認為,我沒有種莊稼,就沒有吃的。
我愛上了她,雖然我並沒有這種愛上別人的經歷,但我就是知道,那就是愛。”葉淩峰眼中流出了熱淚,他用手擦了一下,繼續講述自己的經歷。
“我心裡想著,將來我離開這裡的時候一定要帶著她和她的父母一起離開。哪怕這樣會受到父親,還有陛下的責罰我也不在乎。我將我的心意跟她表明了,她沒有拒絕。我當時是那麼的高興,我抱著她轉了好多圈,我帶著她到森林裡捕獵,並且把獵物幫她送回家裡。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
葉淩峰溫馨的神情變得猙獰起來,他一邊憤怒的劇烈喘息著一邊說道:“那個該死的村長和他的兒子也知道了。小舒是村子裡最漂亮的女孩,村長的兒子一直想讓她嫁給自己。得知我和小舒的事情之後,他們不敢來找我。就找了個我不在的時候,把小舒騙到他們家裡。那個禽獸!”葉淩峰雙眼通紅,充滿了煞氣。
“那個禽獸,他居然要小舒!”葉淩峰沉浸在強烈的痛苦和怨恨之中。葉淩軒呆呆的看著哥哥,他能感受到哥哥的痛苦,他沒有想到哥哥居然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
“小舒奮力的反抗,但.......她一個女孩子,能有什麼反抗的力量!最後被他們父子倆奸殺!這兩個禽獸!他們殺了她啊!而那些村民,包括小舒的父母!他們居然都來責怪我!怪我不分尊卑!怪我害了小舒!”葉淩峰一個鐵打的漢子,哭的不成樣子。
“後來,我想起了諦聽閣的藥,把藥灑到了河裡。然後在他們都中毒之後,我給村長父子倆餵了點其他的藥,然後把事情跟他們細細的說明!”此刻的葉淩峰眼中閃著惡毒而又激動興奮的光芒:“我把他們將要經歷的一切都告訴他們,看著他們眼中的恐懼和絕望,我覺得這是我這一生之中做的最正確的事!”
葉淩軒看著葉淩峰,他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哥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葉淩峰喘息著平靜了下來,道:“再後來,我覺得其他人不該死。但是我手裡只有毒藥,沒有解藥,所以就寫信把情況報給了陛下。之後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