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起,人影遠去。黃沙依舊,風嘯不歇。
一塵回首,輕挑一下坐騎上掛著的知遇之琴。這琴遺留在泰山之上,也見證了玉雪於泰山養病那段時日,夫妻兩人之間的深情纏綿。之前才被玉雪從泰山帶了過來。
“老夥計,咱們走!”知遇發出低沉婉轉之音,環響四周,許久又隨風飄散於空曠。
一塵飛身上馬,向著與眾人所去相反的方向飛奔。身後只留下一路煙塵。
……
玉門關上,冷月殘光穿過豁缺的垛口。將三個黑色身影投映在青灰色的城牆上。
“聽說趙一塵孤身一人去了大漠,這倒不失為一個滅他的好時機。”柳無情揹著雙手仰頭望月。
“公公真是神人,你怎知鄭龍父子乃是鄭玉雪之父兄?你這計策太妙了,太厲害了!刀劍雙俠雖未互搏,但至少現在他們兩個終於分開了。我想一時半會兒是無法解開兩人之間的疙瘩了。”玉面鮫眉飛色舞,向柳無情豎起大拇指連連恭維。
“這只不過是巧合而已,事情出乎了我的預料,是個天大的誤會。何況無辜喪生了這麼多的陽關將士,而趙一塵卻毫發未傷。唉!我心裡也不痛快呀!再者,什麼妙計不妙計的,千萬別亂說。灑家都是奉聖上之命而行事。這都是聖上英明,你懂嗎?”
“是,是。聖上英明,聖上英明。”玉面鮫囅然而笑。柳無情眼透寒光,趙繼正一臉木訥。
“灑家喚你二人前來,是要在與金人議和之前,完成灑家多年以來的夙願,也是治癒皇上的心病。”柳無情輕輕一掌拍在城牆垛沿的青磚上。他雙目中透出的寒光顯得更冷了。似乎要將眼前的空氣凝住。
“趙一塵太厲害了,我們兩個怕是不能勝他。”趙繼正不止一次敗在一塵手下,自然心有餘悸。但他很清楚如果柳無情硬要他去,他也不得不聽從,否則就得不到失魂丹的解藥。
“你不要長趙一塵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嘛。《解牛刀訣》確實不錯,依我看比那趙一塵的刀法遜不了多少,只可惜交還了趙一塵。想必他已將此書交予書劍閣的寧無才了。”柳無情眼露貪婪之色,“有機會,灑家倒要見識見識這本秘笈。”
“公公,如果這次殺了趙一塵,你能給我解藥嗎?”趙繼正目光閃爍,小心翼翼地向著柳無情。
“別擔心,半年的時間還未到。到時我自會給你解藥的。”趙繼正的心患,柳無情當然——毫不在乎。
說話間柳無情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個薄薄的光滑黝黑的鐵面。他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黑鐵面具的尖頦,緩緩移到臉前,然後恨恨地道:“這次灑家與你們一道,我就不信,殺不了他趙一塵。”
其實現在柳無情就算戴上面具,別人也都認得出。因為這精緻的面具早已然成了他的標誌之一。
就算是掩耳盜鈴吧,做壞事的人,總需些遮遮掩掩的理由。或許是欺騙別人,也或許是自欺欺人。有了面具的遮擋,就可以沒有廉恥了,因為他會理直氣壯的說:那個人不是我。
……
戰事終於平息,風聲中似乎仍夾雜著那夜的廝殺聲。空氣中似乎仍能聞到那時的血腥氣。天地間似乎有無數忠魂在遊走,久久不願離去。
赤峽之上,墨離墓前。
半壺烈酒,酹予忠魂。半壺烈酒,自斟自醉。一曲琴聲,悼唁知音。一闋悲情,壯歌豪邁:
驚雷暴,月殤夜,怒電掣、玉山明滅。
北國風雪,塞疆淪喪,豺豹逞強擄掠。
男兒何懼煙飛滅,縱馬嘯、大刀喋血。
馬革沙場,撂頭荒野,猶放壯歌一闋。
金鳳鈎)
半壺濁酒祭,一闋唱豪情。此時的一塵沒有傷痛,滿腦都是殺敵時的悲壯。此刻,玉雪的離開,狼牙谷外的誤殺,如何才能拯救蒼生……
等等一切的迷惘,讓一塵想和墨離訴一訴心中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