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活捉完顏尼堪!”
忽然,聲如潮起。完顏尼堪驀地蹦起,抬頭環顧四面沙丘。只見沙丘之巔盡是漢人將士。
趙賢一聲令下,將士們皆坐沙滑下。如天兵天將,騰雲駕霧一般。激起的沙塵就像急瀑傾瀉,驟雨滂沱。喊殺之聲與沙鳴之聲,震耳欲聾,猶同雷霆萬鈞,當頭劈下。
完顏尼堪心驚膽顫,魚目暴突。他雙手捂耳,癱軟在地。絕望之時,緩緩取下殘刀,往脖子上用力一抹……
他那高大的身軀霎時撲通一聲倒下了,鮮血立刻染紅了一片沙地,又緩緩沁入了湖水之中。
湖面依然平靜,湖中的一群鐵背魚依然清閑地擺尾遊蕩。千百年來這一泓清湖,永遠不落塵沙,不染汙濁,處變不驚……
賢王整頓軍隊,陸續退往玉門關。一塵把金翎公主交給了趙賢,以作今後與金人議和之籌碼。
“趙一塵,我恨你。你記住,是你斬斷了我的一隻手臂。我們還會見面的,我金翎永世不會放過你,……趙一塵,我不會饒了你的……”金翎用仇恨的眼神盯住一塵。
不管她有多麼強悍,終有女人柔弱的一面。無論她那雙眼有多麼的兇狠,卻終究難掩些許濕潤。一塵不知為何,心中陡生莫名傷感與失落。說不清那是對一個斷臂女子的憐憫,還是對她冥頑不靈的嘆息……
月泉岸邊菩薩殿內,眾將分立兩旁。賢王與柳無情坐於殿上。
“賢王,趙一塵殺我陽關守將鄭龍父子及數百將士,又殺玉門關守將梁搏,雖然他擒了金翎,然功不抵過當將其拿下,聽候皇上發落。”
“誰敢?!”五虒大怒。
“哼哼,你們幾個的舊賬,灑家還沒跟你們算呢!”柳無情目露兇光。
一塵萬般疑惑:“我實在不知,陽關的將士為什麼要裝作金兵模樣。正好與我們遭遇,這究竟是何人……”
“那是聖上旨意,豈容你妄自揣測。來呀!還不速速將趙一塵拿下……”
“柳公公,為何你總要千方百計至一塵於死地,他早已無心幹涉朝政,更不會危及皇權。”賢王終於說話了,他望一眼一塵,意味深長地道:“皇權的爭奪難道非要弄個你死我活嗎?”
“不是我要至誰於死地,但我柳無情就是為皇上不惜肝腦塗地,誰要是膽敢打皇上的主意,我柳無情定不饒他。賢王難不成你想……”
“公公是想說我欲包庇縱容有罪之人嗎?”趙賢冷笑一聲,“柳公公,你張嘴皇上,閉嘴皇上。可據我所知,皇上並未派信使去陽關。而陽關的人說是收到了柳公公的信函。才去的狼牙谷。至於梁博更不知受誰之惑,按兵不動,至使墨離身陷。如此看來,柳公公有假傳聖旨之嫌,殘害忠良之疑呀!”
“賢王!”柳無情鳳目圓睜,柳眉一翹,聲調變高了,也變得更細了。酷似花旦唱戲的調調,讓人聽著別扭,甚至忍俊不禁。他咳了兩聲,將聲音複原,“賢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哪一樣不是死罪呀!這種事可不能隨便亂說喲。你若有什麼疑問,可以與我回朝找皇上對質!”
“對不對質,到時再說。但現在誰若想動趙一塵,那就是和我趙賢過不去。”趙賢瞟一眼柳無情,柳無情雙眼往上一翻,脖子一仰,輕哼一聲,裝做毫不在乎。
一塵自幼在宮中長大,對於權爭撥弄牽制也略知。他二人此番對話表面上是爭論處置自己之事,其實皆有另一番含意。
掰開來說柳無情之意便是:趙一塵錯殺鄭氏父子不能找他的麻煩。擺明瞭皇上容不得你,若要追究誰能保證皇上不會攬過去,到頭來反倒追到皇上頭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難不成誰還能治皇上之罪。若是皇上像柳無情一般,問罪一塵,那也沒辦法呀!因為確實就是他趙一塵錯殺的人,當初誰讓他敵友不分的呀!
而趙賢的意思則是:誤殺之事只能打住,柳無情就是揣摩皇上聖意,用奉旨行事四個字,遂行狠辣手段。他的所做所為,明顯皇上是預設了的。至於誰下的那道軍令,其實並不重要。
總而言之,陽關將士是白死了,罪譴無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