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遂將天寶之病說了,常無恙和花翁聽後皆是唏噓不已。聽罷如此,又怎宜遲疑,忙隨眾人上船去看天寶。
開啟那寒冰玉石箱。常無恙將天寶全身細細察看一番方道:“肌體尚未有腐敗之跡,很好。失血太多,不好……”
見常無恙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歐清風和一塵他們心中難免隨之起起落落。
歐清風終於忍不住了,“不是,我說俠醫你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我可受不了。不如你給個準信。就說有治還是沒治吧。”
常無恙抬頭看著天,似在深思醫治之方,眾人寂靜無聲都滿懷期待地等著他發話。許久,俠醫方才淡淡地冒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啊!哎……”眾人一片唏噓。
常無恙再無言語,只叫人將天寶連那寒冰石箱運上島,擱置在園林牡丹花叢之中。眾人也不便再問,一個個神色凝重,心中只為天寶惋惜,嘆天意弄人。
且不說天寶之病是否能醫治。飯總是要吃的。這花翁倒也不吝,備了滿滿一桌的美酒佳餚,款待一塵等人。
那時皓月一輪始出,眾皆仰望贊嘆。兼有軟風送來花香,四周牡丹群芳簇擁,月色濛濛溢於其表如披仙帔。實在令人心神怡然,食慾大開。
只見兩個小丫環,牽一位十二三歲之小女,緩緩行來,坐於花翁邊。
這孩子天生是個素淨的美人胚子。只是雙目雖然大而圓,卻看不見東西,實在可惜。
小女名喚蕊兒,正是花翁所言之寶貝孫女。只見這蕊兒雖雙目不明,卻也不嬌氣。飲食居然不用侍候,淡定自然,全不像失明之人。實在令人愛憐且油然傾佩。
正飲宴間,忽有一家丁滿心欣喜地奔來向花翁稟道:“花翁,那洛陽紅今日開了。且開了好幾朵呢。”
花翁聽罷大喜,遂令人將洛陽紅抬來與眾人觀賞。
見了那洛陽紅不覺令人有些失望,一塵認得這只是洛陽城中到處可見之牡丹。因其色非深非淺,紅得特別,無以形容。方才得名。
這株洛陽紅雖只株較大,然則零星幾朵,也才微綻花苞。絲毫不見得有何特別之處。
而花翁見此洛陽紅開,卻異常激動,甚至望之而泣淚。口中喃喃道:“你終於開了,終於開了。”
花翁親手與那牡丹澆上一勺牛骨之湯水,方緩緩道出心中往事。
原來這花翁世家乃昔日洛陽旺族,因好養牡丹而聞名。
花翁年少與一種花丫環相愛得子,其子長大成婚生下蕊兒後,便因一名貴花種之爭遭人暗害。
悲痛之餘花翁決定永避世俗紛爭,帶著那些珍奇名貴的牡丹,來到此無人知曉之島,一心培養牡丹。發誓再也不回陸地。
而此株洛陽紅乃當年之妻所種,妻子早故後再未開花。因不是很稀少的品種,來時只有一株。截枝再育卻不能成,因此島上也無第二株。
花翁如此重情洛陽紅,只因此花寄託了其對故土與故人之切切思念也。
“諸位,詩曰:明朝風起應吹盡,夜惜衰紅把火看。今夜花好月圓也不需把火,不如老夫帶你們去賞花去。”
眾人欣然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