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景善低著聲音很是誠懇繼續說道:“奴才在這宮中幾十年,見過了太多人世悽涼。恕奴才鬥膽說一句,若沒有二殿下為依靠,淑妃娘娘以後便是有左相支援,以後在這宮中的日子恐怕也是不好過,所以還請殿下能稍微體諒一下淑妃娘娘的心情,原諒淑妃娘娘剛才的不敬之處。”
而閆旭聞言心裡卻是諷刺一笑,有人來體諒這喪子的淑妃,誰能體諒懵懂無知的主子一出生便成為人人厭棄的存在?
黎皇後難産而死,可是主子何其無辜?
誰又能體諒他?
“父皇不是還等著嗎?”閆旭卻沒有提及剛才的話題,而福景善聞言先是一愣,卻最終一笑。
而後便聽他輕輕應了一聲,“是。”
太子東宮和禦書房中間隔著一個禦花園,而這也是為什麼“墨君衍”會在此遇到出來散心的淑妃。
“皇上交代過,殿下來了便可以直接進去。”而到了禦書房前,福景善才停下腳步對“墨君衍”說道。
“墨君衍”點了點頭便走了過去,而此時已經有宮人將書房的門開啟了,在“墨君衍”走進去之後,房門又重新關上了。
禦書房陳設很是簡單,卻處處透露著尊貴還有莊重之意。
而此時禦書房的玉桌前正有一位身著龍袍的男子坐在那裡批閱著奏摺,此人正是天祁的皇上墨宏儒。
而墨宏儒便是聽到了開門,還有來人走路的聲音,他都沒有抬頭看一眼,手上批閱奏摺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
至於“墨君衍”則是從走進來後便只是站在一旁,沒有開口,也沒有行禮,如此一來整個禦書房中都透露著詭異的氣息。
等過了許久,才聽墨宏儒低著頭沉著聲音說道:“你便是連一聲父皇都不肯叫?”
閆旭聞言卻是一笑,“怎麼會?我只是以為父皇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聞言,原本依舊低著頭批閱奏摺的墨宏儒卻是朱筆一頓,才終於抬頭看向眼前這位被自己送出天祁將近十年的“兒子”。
若說墨君衍和已故黎皇後有七八分相像,而剩下的兩分便屬於這位天祁的國君。
看著眼前這熟悉萬分的臉盤,墨宏儒手中的朱筆微有一顫,而他抬頭的時候,“墨君衍”也是看著他。
兩人對視也不過一瞬間,便見墨宏儒繼續低頭批閱著奏摺,“你是在怨恨朕?”
“不會。”因為在主子的心中,這位父皇恐怕只是一位陌生人罷了。
主子一出生,他的父皇便對他恨之入骨,而後更是對他不教不養,再之後甚至將其棄之如敝履——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孤身一人去往他國成為質子,這如何是一位父親該有的作為?即使這人是一國的君主,而他不只主子一個皇子。
“你很像……”墨宏儒這句話的聲音不大,而且也沒有說完整,但是此時整個禦書房中只有兩個人,而閆旭也是武功高深之人,所以對前面的這三個字聽得一清二楚。
而對此閆旭卻是沒有應聲。
“今日便先回去吧。”墨宏儒沒有將那三個字之後的話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閆旭對此也沒有訝異,恐怕對這位皇上來說,多看主子這張臉一會都會是一種折磨。
因為主子和已故黎皇後有多像,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只是不知道他看到這位和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如此相像的臉,再想想自己在過去二十年中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會有所愧疚?
而就在“墨君衍”伸手要開啟房門的時候,墨宏儒再次出聲了,“有空去皇貴妃那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