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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許清淺這個反派實在是弱得有些發指,連背後主腦是誰都搞不清楚,魚非池竟覺得,跟她對話有一種對牛彈琴的無用感。
正當她還在考慮要怎麼跟許清淺聊一聊這幾年的恩怨情仇時,石鳳岐拉起她,說了一句:“沒什麼好問的,浪費時間。”
魚非池想了想,也是,問什麼呢?她不過也是受遲歸指使,很多事,或許許清淺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那麼做,也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一向不太按套路出牌的魚非池,在隨口問了許清淺幾句話之後,便起身準備離開了,順便想一想怎麼處死她。
她不是很關心許清淺這些年來受了些什麼苦,有多少不得已,又是為了多深的情愛才能堅持到今日,更不關心有關她的一切背後,是不是真的有太多辛酸秘事。
說到底了,誰在乎呀?
魚非池連自己過往的一切辛酸都不會再去輕易翻開,又怎會再關心人家是有多少不容易?
更不要提,還是個敵人。
只是兩人剛剛走到暗室門口,石鳳岐的衣擺就被許清淺拉住,未再有黑衣相罩的她,手上的面板也如火灼過般,看著令人觸目驚心。
她抬著頭,一雙眼直直地看著石鳳岐,眼中還有太多眼淚,眼淚裡的情緒許是混雜著不解,心酸,委屈,渴望,期盼等等,所以,她的一雙眼,盈滿著太多的苦楚,卻不能言。
石鳳岐握著袍子,將衣擺從她手裡抽出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殺了他。”
許清淺舉著一張紙,紙上寫著三個字,“他”自是指遲歸。
何等殘暴的虐待才會讓一個人,對她的救命恩人說出殺伐之語?
魚非池看著那紙上的三個字,笑道:“我會殺了他,但跟你沒關系,許清淺,不要覺得誰都有回頭是岸的時刻,我們又不是佛,不負責渡盡世人,我不渡你,誰也不會渡你。你做過多少惡事我不想去翻,但是南九的死,跟你逃不開關系,只這一項,你就沒有被我饒恕的時刻。”
“那我能怎麼辦?”她潦草的字跡舉在魚非池面前,眼中盡是憎恨,以至於她整個身子都顫抖得厲害。
是啊,她能怎麼辦,她不聽遲歸的話,就會被折磨至死,當初也不過是為了活下去才答應黑衣的條件,她能怎麼辦?
魚非池微微笑,身後屋外的白雪翻起如同細碎可愛的精靈,她在精靈群舞中顯得高潔無暇,友好可親:“你還可以去死呀。”
石鳳岐忍不住輕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心底升起,他的非池,的確回來了,只有這樣的她,才是鮮活真實的她,一點也不大度包容,一點也不冰釋前嫌,一點兒救世主的善良和體貼都不見。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誰也別跟她說什麼溫和親善,去他的溫和親善。
他的非池,總是可以笑語吟吟地罵娘。
“走吧,她體內有毒,一月要服一次解藥,想來是遲歸控制她的事物,不用我們如何,她也撐不了多久了,也正好別髒了你的手。”石鳳岐提起披風,將魚非池裹在裡面,擁著她走了出去。
身後的許清淺被鐵鏈栓住,不住地想要掙紮出來,用力地拍著冰冷的地面和門板,無聲地張大著嘴。
若是她還有聲音在,若是她還可以呼喊,人們一定能聽到她歇斯底裡地憤怒和哭訴,也許會有求饒,也許只剩下咒罵,也許還會質問一次石鳳岐十多年沒有給過她的答案……
為什麼不愛她。
不愛便是不愛,哪裡來那麼多為什麼。
情愛有多好,蜜裡調油令人甘心畫地為牢。
情愛有多糟,千刀萬剮催人滿腹毒計叢生。
問題是人們總是喜歡在自己做錯事情之後,將錯誤歸咎於不會反抗不會申辯的事物上,比如許清淺會怨恨情愛,若當年未有一見傾心,或許不會步步錯至今日不可回頭。
然而情愛何錯之有,錯的明明是人,人們卻又死活不肯承認。
出來未走多遠,魚非池看到綠腰坐在雪地裡,便讓石鳳岐先回去,自己去與綠腰說說話。
綠腰小心地遞了酒囊給她,替她望著風,別被石鳳岐抓現形,最近石鳳岐不允魚非池喝酒,幾乎已經是讓她滴酒不沾了,可著勁兒地把她養胖才是正經事。
像貓兒偷腥一般,魚非池偷偷灌了一大口,張著嘴扇著氣,想把酒氣扇走,綠腰看著好笑,便道:“你跟石公子這麼多年,一直這樣相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