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池被灌到七葷八素,紅著臉頰撲倒在石鳳岐懷裡怎麼也不肯再沾半滴酒,石鳳岐便將所有堆到魚非池跟前的酒水通通翻了三倍,替她擋了去,這才幫魚非池脫了身,抱著她回去休息。
朝妍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身影,扯了一下商葚的衣袖:“師姐,我怎麼覺得師妹好像變了?”
“是變了。”商葚也說。
“但又說不出是哪裡變了,石師兄雖然笑著,但是一點也看不出是真心高興,他們這是怎麼了?”朝妍奇怪道。
葉藏手臂搭在朝妍肩上:“他們歷經生死還能在一起就是好的,你管他們怎麼了?他們兩個的事,我們又幾時能幫得上忙了?”
“這倒也是,唉,對了,那黑衣人還在後頭關著呢。”朝妍說。
“不急,他們兩也從來不是什麼大肚能容,不計前嫌的主兒,早晚得收拾這兩癟孫!”葉藏可是個記仇的,黑衣人鬧了場營嘯險些沒把他命搭進去,他可沒打算原諒。
石鳳岐一邊走一邊聽著身後這些人的絮絮叨叨,笑著晃了一下懷中的魚非池:“你說,他們要是知道黑衣人就是遲歸,會怎麼想?”
魚非池迷迷糊糊往他懷裡鑽了鑽,含糊不清道:“也許會覺得人不可貌相吧,你是怎麼知道那是遲歸的?”
石鳳岐走回房中,關上房門,兩人躺在床上,魚非池枕著他手臂,他把玩著魚非池頭發,懶聲道:“當日戰場上他取了我身上的蠱,這世上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只有未顏,玄妙子,還有一個是遲歸。未顏是絕不可能還活在這世上的,玄妙子從不插手任何須彌之事,只能是他。”
“而且不瞞你說,很久以前我就懷疑過他,但是他手段的確太高明瞭,我一直沒有實據。我從石室裡逃出來,趕到軍營之前還去了一個地方,就是遲歸與南九下葬之處,他的墓,果然是空的,以他的醫術,想要假死脫身,並不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
魚非池半睜著醉眼,笑了下:“我一直不明白,當初我月牙灣裡明明沒有給南九機會,但為什麼南九有時間換我的命,當時在我身邊的人只有遲歸一個,他的死掐斷了我所有的線索,現在想想,應該是他做的手腳。”
“那你不妨猜一猜,另一個黑衣人是誰?”石鳳岐笑問。
“許清淺。”魚非池說。
許清淺,當初在後蜀國時,許三多之女,別的不肖說,只是她一對大胸脯實在是令人記憶深刻,對石鳳岐幾乎偏執發狂的愛,也讓人記憶深刻,一口一個的“魚家姐姐”也頗是令人悚然。
當初許家被石鳳岐和魚非池聯手推翻,許清淺飲毒酒而亡。
不過,既然遲歸都能死而複活,許清淺再活過來,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魚非池手指頭劃著石鳳岐的胸口,一圈一圈兒地打著轉,慢聲道:“很多事不敢細想,越想,越覺得從頭到尾,我們都錯看了遲歸。”
“比如呢?”石鳳岐問。
“你真要聽嗎?”魚非池昂首看著他,眼含笑意。
“夜這麼長。”
“這樣好的夜晚,你要說這樣讓人掃興的事嗎?”
石鳳岐笑著揉了揉她紅唇,翻身將她覆在身下,手臂勾著她細腰:“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事才讓人盡性?”
“比如聊一聊人生啦,風月啦,詩詞歌賦啦,再探討一下人類的哲學啦,身體的奧秘啦,哈哈哈……”魚非池自己都編不下去,笑得樂不可支。
石鳳岐看著一到這種時候就沒個正形的魚非池,也頗是無奈,手指輕滑,撫到她溫涼光滑的後背,深深地看著她:“非池,我很想你。”
“我在這裡。”
“但我還是很想你。”
魚非池抬頭吻住石鳳岐薄唇,手臂探入他衣襟裡,摸到得到他身上一道道傷口結成的疤痕,這些傷口太深太深,大概是真的去不掉了,摸在掌心裡,凹凸不平,令人心疼。
老人說,薄唇者多為薄情之輩,魚非池覺得,老人有時候也會說錯,應該說,凡是人,都有薄情一面,有些似海深情,只給一些特別的人。
如果對每一個人都多情,那這樣的深情豈不是廉價?
魚非池是個小心眼的人,她不要石鳳岐對每個人都好,對她好就行了,疼她一個就夠了,一點也不想他雨露均霑,他要是敢開後宮,自己就親手宰了他。
石鳳岐咬著魚非池雙唇,卻怎麼也不願閉上眼,他用盡最溫柔的神色,最深情的表情,最痴纏的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似一池濃情老酒,能讓人沉醉其中,不複清醒。
他沒有問魚非池,在無為學院裡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問她為何變了些,他心裡,漸漸有了答案,不想去證實,不想聽到肯定的答複。
便做夢裡人,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