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極為讓人厭惡,什麼都沒做,甚至幫倒忙,卻投機取巧地享受著勝利成果,但不可否認,這樣的人渣總是要活很久,這是件悲哀的事。
尤其是初止有了黑衣人這樣的強力後援之後。
他看到黑衣人進來,森白細嫩的手指放下酒樽,笑道:“商帝陛下並不相信你,你能怎麼辦?”
“他們即將找到奴隸藏身之地。”黑衣人寫下。
初止面色變了變,他拿軍晌去幫黑衣人養奴隸之事,是實打實瞞著商帝的,若說投誠之事他還可以倚著黑衣人的計劃避免商帝的責罰,那這動用將士四處抓人,又私藏糧草的事,便是鐵板釘釘的死罪。
這事兒,半點風聲也漏不得。
初止坐起來,極深的眼窩裡一對陰鷙的眼,他看著黑衣人:“那可是你的人,若是被他們找到,最該著急的人是你吧?”
裹在黑衣裡的黑衣人似乎盯著初止看了一會兒,仰頭大笑,卻無聲無息,只能從黑衣人的動作判斷出笑的姿態。
初止讓黑衣人這無聲的大笑驚得毛骨悚然,緩緩坐直了身子,帶幾分警惕之色:“你想怎麼樣?”
黑衣人扔了一封信給他,出手快又準,一把扣住了初止的下巴,狠狠地捏著,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太過得意忘形,不要忘了他是靠著自己,才能活下來的。
初止的眼神複雜難辯,似有恨意也似有恐懼,還似有不甘心……也是,被一個這樣莫名其妙的人如此威脅,是個人都不痛快,更不要提初止本就是個對尊嚴看得特別緊要的人。
他能接受與黑衣人合作,但不能接受黑衣人羞辱他。
黑衣人卻冷冷地將他甩開,一抖黑袍,消失在初止眼前。
初止手握著信,將信紙抓得快要變形,平複了許久的心情,才緩緩地順過氣來,斜斜地倚在貴妃榻,重新執起了那樽好酒,細細品一口……難以下嚥。
能把一向運籌帷幄的黑衣人逼得現身,自是因為石鳳岐他們的確快要查到那十萬人的藏匿之地。
當瞿如只剩下一個往石鳳岐靠攏的任務之後,蘇於嫿徹底空出了雙手,可以全力查詢那十萬人的藏身地點。
蘇門已複當初盛況,人手充足,資源豐富,訊息靈通到任何蛛絲馬跡都難逃其眼,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不少日子,但是蘇於嫿依然找到了一些線索。
十來萬人想要藏起,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有一極為合理的地方,所有的線索,漸漸指向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商夷國。
當初魚非池他們所有的重心都放在白衹,西魏,甚至後蜀,蒼陵,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初止就把人放在眼皮底下。
蘇於嫿還原了當時的初止與瞿如在商夷對戰的情況,發現初止將戰場一直引向商夷境內,也就是讓瞿如遠離了白衹與商夷交界處。
而白衹,西魏,大隋各地失蹤的人數是逐步增加的,也就是說他們逐步把人往商夷境內轉移,避開了大量人數會引發的注意力。
初止的這個糧草,也就十分地容易供給給他們了,並且,初止完全可以直接從軍隊裡調動人手去看押。
十萬人,不是小數目,當初看押,也應該極是不易才對。
在當時大家只是以為初止不敵瞿如,藉著對商夷地形熟悉的優勢,才故意將瞿如引入商夷,未曾想到過,他還留有這樣一手棋,掩人耳目。
這麼大的事情,初止能瞞過商帝這樣一位幾乎是明察秋毫的帝君,極不容易,沿途的官員,驛站,以及商夷的細作探子,都不可能沒有察覺,那麼,這裡就牽涉進了另外一個人。
韜軻。
能讓商夷官員閉上嘴,細作收了聲的人,只有韜軻這位極得商帝信任,手握商夷整個情報網的國之重臣。
以初止的能力,是不能說服韜軻的,那麼,定是黑衣人所為。
這個黑衣人何其可怕,他設一局,能讓韜軻為之出力。
要用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說服韜軻?
這一局,又到底是從多久之前開始進行,所有人,被這三人蒙在鼓中多長時間?還有什麼地方是他們不知道的陷阱?還有什麼力量,是他們無法預估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便是,韜軻,初止,黑衣人三人聯手做一局,連商帝都瞞過,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有什麼樣的理由,讓一向忠君愛國的韜軻,連商帝都瞞住?
這件事越查越可怕,難得一見的,讓蘇於嫿的後嵴發涼。
這才發現,原來大隋,一直被困局中。
而這個局,不知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