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已經站在這裡一天了,回去休息一下吧,師妹。”朝妍哭到快要斷腸,看著面如死灰,一動不動的魚非池,她拉不動,勸不動,她甚至不知道,該為她做什麼。
魚非池推開她,只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湖面,看著那些魚躍龍門一般,時不時冒出水面的人,動也不動。
“石師弟,你勸勸師妹吧。”朝妍哭喊著。
石鳳岐讓葉藏把朝妍扶下去休息,自己站在魚非池身側,陪著她看著湖面,不見到南九,她不會死心的。
寧可她一輩子不要見南九,一輩子不死心。
不遠處躺著的就是遲歸冰冷的屍體,魚非池只遠遠地看了一眼,眼神死寂,沒有情緒,對遲歸既無恨,也無愛,她分不出心來去想別人,她全部的心神都在等,等著南九。
“陛下,魚姑娘,真的找不到啊。”打撈的人戰戰兢兢地說。
石鳳岐剛要開口說話,魚非池在他前面,聲音堅定,語調還微微上揚,像是有些得意一般:“你們當然找不到了,南九沒有死。”
石鳳岐悲從中來,一口氣湧上喉嚨,險些輕撥出來,勻了勻氣,他才擺擺手讓人下去,示意他們繼續找,又輕握著魚非池的手,卻發現她指尖涼得如同帶著地府幽冥寒氣。
“非池,你看著我。”石鳳岐轉過魚非池近乎呆板的身體,低頭看著她的眼睛:“非池,我們都知道,人有旦夕禍福,對不對?”
“對啊,可那跟南九沒關系,你不要想找到南九,你找不到的。”魚非池看著他雙眼說,那樣的眼神不知該如何形容,像是有堅定的信念,就像是她相信南九一定不會有事,也像是有絕望的死寂。
就像是她明知,南九已不可能再活著,卻不願承認。
她倔強著一個人不肯承認,所有人都已知曉的事實。
“那我們回去吧,不找了,南九肯定在某個地方活著,我們回去好不好?”石鳳岐緊握著她雙手,像是想給她那樣冰寒的雙手一些溫暖一般。
魚非池卻抽出了雙手,轉過身子繼續對著湖面:“不,我要在這裡看著,看你們失敗。”
轉眼,就有人抬了南九上來。
在水中泡得過久,蒼白的臉,烏紫的唇,長發濕漉漉,渾身滴著水。
魚非池閉上眼,這是她給自己最後的謊言,只要閉上眼,就看不見,只要看不見,南九就還活著。
南九沒有死,南九怎麼會死?
“陛下。”抬著南九的人不知所措地看著石鳳岐與魚非池,不知該怎麼辦。
“你們不要碰他!”魚非池突然尖叫出聲,聲音尖利得似要撕裂她的嗓子,穿透她的心肺,“放開他,你們放開他!”
她推開那幾個抬著南九的人,在水灘中緊緊抱著南九的身子,瘋狂地尖叫著:“走開,你們走開,你們不要碰他,他是我的,我的南九,你們別碰他!”
她一個人抱著南九坐在那裡,不許任何人靠近,像是憤怒的母獅子,保護著南九,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
她輕輕晃著南九的身子,像是說著夢話,反複地低喃著:“南九啊,你起來跟我說話,南九你起來,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你只是睡著了對不對?”
“為什麼會這樣啊,南九,你快起來告訴我,你不管我了嗎?沒了你我該怎麼辦,南九你捨得我被人欺負嗎?捨得我受苦嗎?你不能這樣,你醒過來啊。”
“你生我的氣了嗎,我保證我再也不兇你了,好不好?我錯了,我錯了南九,你原諒我,你不要這樣懲罰我,醒過來啊南九,你醒來我給你道歉。”
南九靠在他懷裡,再也沒有了音訊,他右半邊臉是絕色無雙可傾國傾城,他左半邊臉是奴字烙印卑微一生。
她虛弱無力的雙手甚至無法晃動南九的身體,只於事無補地拉著他胸前的衣襟,聲音很輕,沒有悲憤,只一聲聲問,南九,發生了什麼,你起來告訴我,別人說的我都不聽,你親自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