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池捧起南九的臉,充滿了命令口吻的聲音說:“我命令你,南九,你是我的下奴,一生聽從主人命令,我命令你離開!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會死,你還不瞭解我嗎?我最是貪生怕死不過,我不會讓自己死的。”
“不可能!”南九在魚非池掌心中用力地搖頭,眼中噙著淚水。
魚非池抬手一耳光打在南九臉上:“南九!”
赤足烙面的南九死咬著牙,定定地看著魚非池,隱忍著激動的情緒,慢慢彎下雙膝,雙手平放在地上,額頭觸地,這是奴隸之禮。
他的眼淚沒進黃沙裡,沉重到抬不起來看一眼魚非池的臉,只看得見那一雙繡鞋尖尖,正對著他。
“我說過我不會死,就一定不會,南九,你不要忘了你身上種著捨身蠱,如果我有危險的話,你自可捨身救我。”魚非池將顫抖的手藏起在身後,那一掌下去打在南九臉上,卻讓她自己胸口痛到不能自已。
“是,下奴遵命。”南九發抖的聲音顫著。
“阿遲……”魚非池轉頭看著遲歸。
遲歸微微一笑:“我會走的,小師姐你不用逼我。但如果你死了,我發誓,我向天發誓,我一定會配出羽仙水,盡傾天下江河,讓所有人為你陪葬,所以小師姐,你最好活著哦,否則,你所深愛的這個天下,就要全部變成地獄了呢。”
魚非池讓他的話震得心頭一跳,最後只垂下了雙眸:“走吧。”
當所有人都離開,魚非池重新上了馬,正對著對面她不知底細不知深淺的黑衣人,帶著輕松閑散的笑意。
黑衣人再次向她伸出手,讓她交出羽仙水。
魚非池歪頭笑看著黑衣人:“其實初止根本沒羽仙水,是你放出的風聲,目的就是誘我來找到羽仙水,你好黃雀在後,是嗎?”
黑衣人無聲地咧了咧嘴,在猙獰至極的臉活像是拉開了一道可以吃人的口子,那笑容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似是嘲諷也似是戲謔,更像是仇視。
“你是誰呢?為誰做事?”魚非池像是放鬆下來,慢慢問起了話。
黑衣人如同看著待宰獵物一般看著魚非池,似覺得她這樣拖延時間很可笑,無聲地冷笑著。
魚非池悄悄握了一下手心,手心裡有一把倒提著的匕首,從不離身,匕首利端她掩在袖下,笑看著黑衣人:“商量一下,如果你要殺我,請利落一些,一刀斃命,別讓南九有救我的機會。”
黑衣人面色一變,沒明白魚非池的話,魚非池大笑一聲,她的笑容在星空夜色下放肆又瘋狂:“想要羽仙水,來啊!”
她抬起手,扔了手中之物入水,策馬狂奔,躍入月牙灣湖水中!
黑衣人緊跟而上,卻不敢下水,黑衣人沒能看清剛剛魚非池手裡晃的是什麼,只以為那是羽仙水,羽仙水離了玉瓶便是劇毒之物,沾之即中,會化成不人不鬼的怪物,黑衣人對此十分了解,黑衣人不敢冒險。
那一瓶的羽仙水,足足把這一灣湖水化作整個毒池,跳下去,絕無生路。
黑衣人氣得張開了嘴,像是想大叫出聲,可惜發不出聲音,只顯得滑稽可笑,臉上虯起的那些筋肉緊湊地擠在一起,讓人直泛惡心。
黑衣人奪過弓箭,往湖水裡一陣狂射!
魚非池潛在水下,撿回了自己扔下的匕首,在她身邊是帶著氣泡根根下入的箭矢,她走了一些運,避開了一些,也倒了一些黴,中了兩根。
殷紅的血浮出來,浸染在湛藍的湖水裡。
她努力地向遠方游去,只有游到更遠的地方才更安全。
她用匕首唬黑衣人的時間不會太長,她的時間不多,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離開這裡。
她喜歡活著,所以,她為了活下去,拼盡了全力,用力地劃開湖水,用力地遊向遠方,用力地活下去。
湛藍到透亮的湖水裡,月色是聖光,粼粼又亮亮,指引著的是活下去的方向,她溫柔起伏的長發與飄蕩柔軟的衣裙都似輕舟,託著她往那方向輕盈地泅泳過去。
串串晶瑩剔透的氣泡升騰而起,她感激自己,兒時貪玩又喜水,於水下可以暢遊,可以在這種候得到活下去的機會。
如果說命運有玩笑,大抵是在說她這種。